受了委屈也不会说,”他又添了句,字迹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疼惜,“若有太监宫女敢欺辱她,求你暗中教训一二,莫要让她受了明面上的气。”
最后,他写下:“此事若成,兄欠你一条命。若有朝一日能回京,必百倍相报。富察傅恒泣血顿首。”
写完,他把笔扔在桌上,胸口的疼让他几乎要栽倒。赵武连忙扶住他,只见那张粗糙的麻纸上,字迹歪斜,墨点与泪痕交杂,最后那个“首”字,笔画深得几乎要戳破纸背。
傅恒挣扎着起身,从怀里摸出块小小的火漆——那是他当年的兵符碎片熔的,一直带在身上。他用烧红的炭块将火漆化开,滴在信封封口,又在上面按了个模糊的指印——那是他在准噶尔作战时,被箭射穿的指节,留下的永久疤痕。
富察傅恒连夜送出去
他把信塞进赵武手里,指腹因为用力而泛白,富察傅恒告诉张成,三日内,务必办妥。若他不肯……
他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狠厉,却又迅速被无奈取代:富察傅恒若他不肯,就告诉他,我傅恒在遵化皇陵,日日为他和他家人祈福,只求他看在往日情分上,救救景娴……救救娴贵人……
说到“景娴”两个字,他的声音软得像化了的雪,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哽咽。
赵武接过信,那薄薄的纸,却重得像块石头。他看着傅恒鬓角的白发,看着他冻裂的嘴唇,看着他胸口不断渗血的旧伤,重重磕了个头:“将军放心!属下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一定把信送到!”
风雪夜里,赵武的身影消失在皇陵的阴影里。傅恒站在窗前,望着京城的方向,膝盖的疼、胸口的疼、心里的疼,像无数根针在同时扎着。
他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在这皇陵里,连自身都难保。可他还是想试试,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哪怕要放下所有骄傲去求一个旧部,他也要护住那个在海棠树下等过他的姑娘。
雪还在下,落在他的肩头,像落了满身的霜。他对着京城的方向,缓缓攥紧了拳,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仿佛这样就能隔空握住那点微弱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