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放你走!朕现在就放你走!你想去哪就去哪,去钮祜禄府看海棠,去江南水乡,朕都给你安排好!你别死……求你别死……
帝王的骄傲碎得满地都是,他此刻像个弄丢了珍宝的孩子,语无伦次地哀求,龙袍上的金线在烛火下闪着冷光,映得他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密密麻麻地缠满了绝望。
景娴被他晃得咳嗽更急了,却忽然抬起手,冰凉的指尖轻轻抚上他的脸颊。那里的轮廓依旧俊朗,只是眼下的乌青重得像被墨染过,胡茬冒出了些,扎得她指尖发痒——这是她从未见过的弘历,褪去了所有帝王的铠甲,只剩下赤裸裸的恐惧。
钮祜禄景娴四哥……
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气音裹着血沫,钮祜禄景娴我不怪你了……真的……
弘历的身子猛地一僵,像是被这句话烫到了。他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脸上,眼泪掉得更凶了:弘历你怪朕!你明明就怪朕!不然你为什么不肯看朕,不肯看永琰,不肯好好活着……
钮祜禄景娴不是的……
景娴的指尖蹭过他的眼角,擦去那滚烫的泪,钮祜禄景娴是我自己……撑不住了……
她的目光越过弘历的肩,落在角落里的傅恒身上。他站在阴影里,拳头攥得死紧,指节泛白,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底的痛苦几乎要溢出来。景娴的睫毛颤了颤,又转回头,看着弘历哭得通红的眼。
钮祜禄景娴等你……再次遇见心爱之人时……
她的呼吸越来越弱,每说一个字都像要耗尽力气,钮祜禄景娴千万不要像对我这样……她会害怕……会跑的……
弘历疯狂地摇头,泪水糊了满脸:弘历不会了!朕再也不会有了!这辈子……朕这辈子只爱你一个!景娴,你别走,你看看朕,看看永琰……
他把景娴抱得更紧了,仿佛这样就能把她从死神手里抢回来。龙袍上的血迹晕开得更大了,像朵盛开的罂粟,美得凄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