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躺在脚边,崩裂的剑刃在暮色里闪着寒光,像在嘲笑他的无能。
傅恒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能拉强弓,能挥利剑,能在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却连自己心爱的姑娘都护不住。
他想起景娴送他出征时的样子。她站在城门口,红着眼圈,却硬是挤出笑容:"傅恒,我等你回来。"
他当时说:"一定。"
现在想来,那两个字,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暮色彻底沉了下来,天边最后一点霞光也被夜色吞没。巷子里静得可怕,只有风吹过海棠树梢的呜咽,像谁在低声哭泣。
傅恒就那么坐在地上,背靠着海棠树,怀里紧紧攥着那片风干的海棠花瓣。花瓣被他的血浸透了,变得又软又沉,像块烙铁,烫得他心口生疼。
远处隐隐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一下,又一下,敲在寂静的夜里,也敲在他早已碎成齑粉的心上。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有些东西,再也回不去了。
就像这崩裂的剑刃,就像这落尽的海棠,就像他和她,再也回不到那个刻字缠红绸的午后了。
他能守住这万里江山,却终究,守不住她。
夜风吹过,卷起满地的海棠花瓣,打着旋儿飘向远处,像是要把这巷子里的绝望,都卷进无边的黑暗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