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针和生存刀,边在树干上做记号,边深入林中。
很安静。耳畔只有自己踩在雪地上的声音,偶尔还传来不知何处的树枝被雪压断的声响,凭着野兽本身的出色听力,虎杖隔着防寒耳罩也听得真切。
视线中重复的景色让他的大脑开始思考些有的没的。
最先涌入脑海的,是虎杖想象中白峰山神穿着洁白狩衣在这林中前行的场景。他似乎跟自己提过,在寂寥的雪山中,严寒并不困扰他,更多的则是日复一日压在肩上的责任带来的……孤独。
白峰山神没有提到过“孤独”这个词,那只是虎杖在他的叙述中品出的意味,想来他也提起过自己是有两位守护兽,但虎杖理解的,却是其他层面的“孤独”。
山神被祭拜,被信仰,听到诸多愿望……那他自己的愿望又是什么呢?
五条老师和盘星山神,似乎在漫长的生涯中,渐渐有了自己的愿望。虎杖没有细问过,却自那两人身上能够感觉到旺盛的某种欲望。因为有了欲望,他们即便作为山神,亦有着鲜活的人性。
在虎杖看来,这是好事。
但是白峰山神不一样。他的内里透露出无以名状的坚硬感,但却刚度不足,似乎硬撑着才不至于折断。除此之外,虎杖感觉不到什么强烈的欲望。
如果下一刻,那个人需要为责任赴死,他必会义无反顾——那夜的月光下,虎杖除了自己砰砰作响的心跳,貌似还听到那人内里逐渐崩塌的声响,仿佛下一刻他就会化为细雪,在月色下蒸腾消融。
其实,虎杖在好几年前就感觉到白峰山神的神力在日渐衰弱,那人却不以为意,不曾主动提起;虎杖自觉那是不该问的事情,最终也没能问出口。
要是当初问出口就好了。虎杖时不时懊恼自己当时缺乏勇气。但他又觉得,即便问了,白峰山神大抵也只会轻描淡写地绕开这个话题吧。
他总是不愿让虎杖过分担心。他总是把虎杖当作一个孩子。
毕竟,在虎杖信誓旦旦说要保护白峰山神的时候,得到的回应却是:“小虎还是个孩子,保护你才是我这个大人该做的事情。”
但我现在已经是个大人了。虎杖沿着雪道四处张望,渴望寻找到日思夜想的身影。我已经可以保护你了,这次我一定要……
冬日昼短,天色晦暗得早,尽管虎杖的夜视能力极出色,为了不让七海担心,他还是按照约定的时间赶回了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