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
安旎瞳孔微缩,这个消息过于突然,但她极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不让内心的惊涛骇浪显露分毫。她知道,此刻她只是一个倾听者。
周斯越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扭曲的、混合着痛苦和嘲讽的笑容:“他为了顺利继承父母的公司,嫌我妈妈是农村来的,没有背景,嫌我……小时候长得不够好看,怕带出去丢他的人!就这么狠心地把我们母子赶出了家门!然后转头就娶了他父母安排的、门当户对的富家小姐!”
他的话语像淬了毒的刀子,一刀一刀剜着自己的心:“我和妈妈在衢州那条巷子里,受尽了白眼和欺凌。那个名义上的‘继父’,动不动就打我妈,喝醉了就……就……”他哽住了,后面的话残忍到无法说出口,只能化作一声压抑的呜咽。
“我妈……她本来身体就不好,经历这些……精神彻底垮了。她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最后,在一个下雨的晚上,她跳进了衢州冰冷的河水里……再也没有回来……”
泪水终于决堤,从这个曾经看似无坚不摧的男人眼中汹涌而出。他不再压抑,失声痛哭,肩膀剧烈地颤抖着,镣铐的冰冷与他此刻崩溃的热泪形成残酷的对比。
“我恨……我恨所有人!恨尹惠权的无情无义!恨那个巷子里所有人的冷漠!恨那个毁了我妈妈的人渣!我更恨这个不公的世界!”他哭喊着,声音嘶哑,“我发誓要出人头地!我拼命读书,没日没夜地学……我考上了最好的大学,读了研究生,又读了博士……我以为我终于可以摆脱过去,可以把所有看不起我的人都踩在脚下……”
他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变成了无力的哽咽和迷茫:“可是……当我拿到博士学位那天,我站在空荡荡的宿舍里……我突然不知道……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了……我走了那么远,爬了那么高,却发现……前面没有路了……或者,路早就歪了……”
安旎静静地听着他崩溃的哭诉,心中五味杂陈。她看到了他罪行背后的深渊,那是由背叛、遗弃、欺凌和无法消解的仇恨共同构筑的深渊。法律会给予他最终的审判和惩罚,但此刻,在他生命最后的夜晚,他展现出的这份脆弱和痛苦,是如此真实,如此……令人心碎。
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