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执行人员开始进行后续流程,安旎和韩轩准备默默退出这间弥漫着死亡气息的执行室时,一个细微的意外发生了。
两名工作人员正准备移动周斯越的遗体,在轻微挪动间,一张被仔细折叠起来的小字条,从他身上那件醒目的识别服口袋里滑落,悄无声息地飘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白色的纸片在灰暗的地面上格外显眼。
安旎的脚步顿住了。她的目光凝固在那张字条上,一种莫名的预感攫住了她的心脏。她示意工作人员稍等,然后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弯下腰,用微微发颤的手指,拾起了那张纸条。
纸张很普通,是看守所里常见的那种。她小心翼翼地将其展开。
上面只有一行字,笔迹有些歪斜,看得出书写时手腕戴着镣铐的艰难,或者,是书写者内心巨大波澜的体现:
“安旎姐姐,谢谢你。”
没有落款,没有日期。但这熟悉的称呼和简短的语句,像一把最精准的钥匙,瞬间撬开了安旎苦苦维持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姐姐”……
这个在昨夜特殊监室里,由心理咨询师转述、并在他崩溃的泪眼中得到印证的称呼,此刻以这种决绝而沉默的方式,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她仿佛能看到,在生命最后的时光里,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中,他是如何挣扎着,用被禁锢的手,艰难地写下这几个字。他将这声最后的感谢,藏在了离心脏最近的口袋里,或许本不指望她能看见,只是为自己这不堪的一生,留下一点点与人世温暖的、微弱的连结。
那个因为不堪的过去,在生命尽头将她这个比他小一岁的女检察官,扭曲地视为唯一可以依赖和倾诉的“姐姐”的男人……
那个在法律的终极制裁下,依然在心底留存了一丝感知温暖、并渴望表达谢意的灵魂……
所有的理智、所有的职业操守,在这一行简单的字面前,土崩瓦解。
安旎猛地用手捂住了嘴,却无法抑制那汹涌而出的哽咽。滚烫的泪水瞬间决堤,顺着她的指缝肆意流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