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旎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医院。深夜的医院走廊空旷而寂静，只有惨白的灯光映照着冰冷的地面。她几乎是跑着来到了太平间所在的楼层。
在太平间那扇沉重的、象征着生死之隔的金属大门外，她看到了那个让她心脏揪紧的身影。
周斯越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轮椅上。
他背对着走廊的灯光，面朝着那扇紧闭的门，身影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异常瘦小、单薄。薄毯依旧盖在他的腿上，勾勒出下方空荡的轮廓。他低着头，安旎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紧紧抓着轮椅扶手、指节泛白的手。
他没有哭，没有闹，甚至没有任何动作。就只是那样静静地坐着，像一尊凝固的雕塑，与周围死寂的环境融为一体。
安旎知道，周斯越是高功能自闭症。他的语言能力、基本认知和是非观都没有问题，甚至在某个特定的领域（或许是记忆，或许是某种刻板的技能）可能拥有超越常人的天赋。但他的情商和智商确实低于常人，他理解这个世界的方式是直白的、片段的，他难以处理复杂的情感，更不懂得如何宣泄排山倒海的悲伤。
可正是这样，眼前这死寂的一幕才更让人心痛。
他明白“死亡”意味着什么吗？他理解母亲再也不会醒来，再也不会用她那饱经苦难却依然温柔的声音呼唤他了吗？
他或许明白。正因为他明白，却又无法像常人一样用眼泪和哭喊来疏导这灭顶的绝望，所有的痛苦才只能向内吞噬，将他牢牢地禁锢在这无声的寂静里。
“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安旎在心中悲怆地想。身体的残疾，亲人的逝去，对于他这个本就活在自己独特世界里、情感通道狭窄的少年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这接踵而至的打击，很可能让他更加封闭，更加退缩回那个外人难以触及的内心堡垒。
安旎放轻脚步，缓缓地走到他身边。她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默默地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他平行。
她看到他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他的嘴唇紧紧抿着，没有任何血色。
“斯越……”安旎的声音轻得像怕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