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七,京师大雪。天色昏沉,积雪压弯了百草园外的枯槐,枝桠低垂,仿佛随时会折断。北风掠过,卷起雪尘,也卷来了死亡的气息。
秦莞立在园门前,青布斗篷上覆着一层薄雪。她抬手拂去,指尖冰凉,却不及掌心那枚银针上的乌血更冷。针尖挑着一点凝固的血珠,在雪光下泛着幽蓝。
“第三枚。”她低声道,将银针收入鹿皮卷囊。
身后传来马蹄踏雪的碎响,锦衣卫副统领沈如晦翻身下马,玄色披风一扬,雪沫四溅。他腰间绣春刀未出鞘,寒意已逼人。
“秦姑娘,三日内,百草园连死三人。”沈如晦声音压得极低,“皆被摘心而亡,心口齐整如裁,却无刃痕。坊间传言,嗜心鬼归来。”
秦莞未回头,目光穿过半塌的园门,落在深处那株老梅上。梅树枯枝如铁,却托着一簇簇红萼,雪压不折,像一滴滴冻住的血。
“鬼不摘心。”她抬步入园,鞋底碾碎薄冰,“人才会。”
百草园曾是皇家药苑,占地百亩,遍植奇花异草。十年前,因“药人案”被查封——传言园丞容砚秋以活人试药,致七十三名药人心脉寸断,死后皆被剜心。案卷封存,容砚秋腰斩于市,百草园自此荒寂。
直到三日前,一封无头帖飞入刑部:
“百草将开,嗜心归来。”
第四人,将死于今夜。
秦莞必须在她死前,找到她。
一、雪下残痕
园内积雪没过脚踝,枯草丛中,两道车辙蜿蜒向西,被新雪半掩。沈如晦蹲下,以刀鞘拨开浮雪,辙痕深处嵌着几点暗红。
“血冻成了冰渣,时间不超过两个时辰。”他抬眼,“凶手曾在此地停留。”
秦莞却走向东侧的八角井。井台覆雪,却有一圈巴掌大的空隙,像被人近期擦拭过。她俯身,以帕垫指,拈起井沿一根发丝——银白,微卷,韧如琴弦。
“老梅树下,第三具尸体的心口,也缠着一根这样的发丝。”她轻声道,“凶手在井边洗过手,发丝随风飘落。”
沈如晦皱眉:“以发为刃?江湖上确有‘千丝门’,以淬毒发丝杀人,但需以内力催动。千丝门三十年前已被剿灭。”
“不是千丝。”秦莞摇头,“发丝无毒,也无内力痕迹。它只是被用作了——缝合。”
她伸出指尖,在雪地上画出一道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