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杀太子案(一)(1 / 2)

隆庆二十一年腊月廿八,京师骤雪。铅云压城,午门铜钉凝冰,御道积雪没踝。太子萧庭珣暴毙于春坊,面色青紫,唇角溢乌血,指尖尚攥半幅雪浪笺,上只写“朝雪”二字。皇帝震悼,罢朝三日,敕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会审。然太子之薨,如石投深井,波澜不起,雪上覆血,三日便化。

第四日,雪霁,长安门外却来一驾青篷马车。车帘半卷,探出一只素手,指骨纤长,腕悬乌银小秤,秤砣以紫绳系,垂如悬命。那手在雪光里映得近乎透明,指尖轻点,车夫勒缰。车内女子微抬下颌,露出一张极清极冷的面孔,眸子却似夜航灯,亮得惊人。她唤:“秦莞。”

城门校尉愣神,未及盘问,她已递上一枚乌木令牌,上刻“敕造紫霄观”五字。校尉跪地,马车直入皇城。无人知,此女乃紫霄观主玄机子关门弟子,擅医更擅断狱,年方二十,已剖尸三千,号“秦一刀”。

春坊之外,白幔依旧低垂,未及撤去,雪花堆积在素幡之上,沉甸甸的,仿佛压住了某种难以言说的沉重。秦莞蹲下身,指尖轻触冰冷的积雪,一枚暗红色的冰晶悄然滑入她的指缝。她抬手将那冰晶凑近鼻端,微微一嗅,极淡的苦杏仁气息萦绕于鼻尖,若隐若现,却足以让她心头一凛。她缓缓起身,目光顺着檐角望去,那悬挂的冰凌如利刃般锋利,在微弱的日光下泛着冷冽的寒芒,而它的指向,正是太子寝殿的方向。殿内,太子妃裴氏一身素衣,未施粉黛,脸上的泪痕尚未干透,却已显露出几分凌厉与倔强。她立于门槛之前,双臂微张,拦住了秦莞的去路,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女子验尸,岂有此理!这成何体统?”

秦莞并未作答,只是轻轻抬手,乌银的秤砣便在她指尖灵巧地转了一圈。紫绳顺势缠绕上她的手腕,而秤杆则缓缓挑起太子妃那微颤的下颌。她的声音轻柔得仿若雪花飘落:“娘娘的唇上,为何也萦绕着一股苦杏仁的气息?”裴氏骤然一惊,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袖中随即滑落一个纸团。秦莞俯身拾起,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朝雪”二字,然而墨迹却被水渍晕染开来,仿佛是一滴未干的泪痕。

太子的尸身已被移至冰室,秦莞独自推门而入,身后厚重的门扉悄然阖上。三炷香的时间缓缓流逝,门再度开启时,她缓步而出,掌心稳稳托着一枚薄如蝉翼的冰刃,刃尖凝结着一点漆黑,仿佛夜色坠于其上。刑部侍郎燕迟正带着卫士赶到,抬眼间,便见那女子立于冰室门口。逆光中,雪色清冷刺目,为她周身镀上一层银辉,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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