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仪宫的晨霜总比别处厚些。
天还未亮透,青灰色的天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阶前的残菊上,霜花凝在花瓣边缘,像给枯萎的金黄镀了层冷银。
王昭君坐在镜前,指尖还捏着那枚青莲玉佩。
昨夜从曲江回来后,她便将这玉佩贴身戴着,连睡觉时都没取下,玉佩上似乎还残留着李白掌心的温度,能稍稍压下心底的不安。
“公主,外面风大,还是披件披风吧。”青禾端着铜盆进来,见她只穿着单薄的素色寝衣,连忙把叠在椅上的墨色披风递过去。
自昨夜从曲江回来,王昭君就没怎么说话,只是反复摩挲着那枚玉佩,眼底的光一会儿亮一会儿暗。
青禾看在眼里,却不敢多问——她知道,曲江池边被大理寺的人撞见,绝不会是小事。
王昭君接过披风,指尖触到柔软的貂毛,却没觉得暖和。
她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总觉得心口发沉,像压了块冰。
昨夜回来时,她看到宫道上的禁军比往日多了两倍,巡逻的频率也密了,连寒仪宫门口值守的侍卫,看她的眼神都多了几分审视。
她知道,武则天定然已经知晓了曲江的事,接下来,不知会有怎样的处置。
“公主,宫门口来了传旨的太监,说是……陛下有旨意要宣。”门外传来侍女怯生生的声音,打断了王昭君的思绪。
她的心猛地一沉,捏着玉佩的指尖瞬间收紧,指节泛白。
来了,她深吸一口气,起身理了理衣襟,对青禾说:“备香案,接旨。”
寒仪宫的庭院里,传旨太监已经站在香案旁,一身明黄色的宫服在晨霜中格外刺眼。
他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手里捧着明黄色的圣旨,神色倨傲,连看都没看躬身等候的王昭君。
“北夷公主王昭君接旨——”太监尖细的声音划破清晨的寂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王昭君跪在香案前,额头贴着冰凉的青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沉重而慌乱。她闭上眼睛,等着那道不知是福是祸的旨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北夷公主王昭君,温婉贤淑,恭顺知礼,朕甚嘉之。今定襄郡王李道宗年高德劭,镇守北疆,劳苦功高,朕特将王昭君公主赐婚于李道宗,择吉日完婚,婚期定在三月之后。望尔二人婚后同心,共辅大唐,以固邦交。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