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浚铭在工地住了半个月。
活动板房的铁皮顶被雨水敲得咚咚响,他趴在折叠桌上改方案,铅笔尖在图纸上划出清晰的线条。手机屏幕亮着,是陈奕恒发来的消息,半小时前的:【投资方那边回话了,说你的方案很有诚意,约下周三见面。】
下面还附着条林清的消息:【小铭,阿恒让我给你寄了点胃药,记得按时吃。】
陈浚铭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回了个“谢谢”,没提自己昨晚又疼得没睡着,只是把外套裹得更紧了些。板房里没有暖气,寒气从地板缝里钻进来,冻得他膝盖发麻——这点冷,比不过那天在病房里,看着陈奕恒对林清说“抱歉让你担心了”时的凉。
周三去见投资方,陈浚铭穿了件深灰色西装。是陈奕恒的旧款,他临走前从衣柜里翻出来的,肩线宽了些,却带着熟悉的雪松味,像被对方的气息裹着。
会议室里,投资方的代表握着他的手笑:“陈二少比传闻中稳重多了,难怪陈总能放心把项目交给你。”
陈浚铭回以微笑,指尖却微微发紧。他知道对方口中的“放心”,藏着陈奕恒多少暗中的铺垫——昨晚他收到一份加密文件,是海外子公司的真实账目,张副总做的假账痕迹被标记得清清楚楚,发件人是陈奕恒的私人邮箱。
谈判很顺利。签完合同出来,阳光正好,陈浚铭站在大厦门口给陈奕恒打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起。
“成了?”陈奕恒的声音带着笑意,背景音里有瓷器碰撞的轻响,大概是在和林清吃午饭。
“嗯。”陈浚铭抬头看了眼天空,“哥,谢了。”
“跟我客气什么。”陈奕恒的声音顿了顿,“晚上回家吃饭?你嫂子炖了汤。”
陈浚铭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压下那点躁动:“不了,工地还有事。”
挂了电话,他在路边站了很久。风卷起他的西装下摆,露出里面那件白色牛津纺衬衫——是陈奕恒送的,领口被他熨得笔挺。他忽然想起小时候,陈奕恒总爱替他熨衬衫,说“小铭穿整齐点才好看”,那时的熨斗温度总调得很低,怕烫坏了布料,也怕烫到凑在旁边看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