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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郦乐善。
她已换下了那身破烂的嫁衣,穿着一身杨府临时找来的、并不十分合体的素净衣裙,发髻简单挽起,未施粉黛。
脸色苍白,眼底有着浓重的青影,但那双漂亮的杏眼里燃烧着的怒火却比昨日更加冰冷、更加锐利。
她背脊挺得笔直,如同一株迎风傲立的青竹,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凛冽气息。
堂内剩下的则是匆匆赶来的新郎官——吴大郎。
他鼻梁上还贴着膏药,眼眶乌青,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惶恐和深深的局促不安。
他眼神躲闪,不敢看郦乐善,更不敢看杨国公夫妇,只是不停地搓着手,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厅内气氛凝重得几乎滴出水来。
“咳,” 杨国公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和惊惧,清了清嗓子,目光投向吴大郎,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口吻:“吴大官人,昨夜之事,纯属犬子荒唐,闹出天大的误会!如今真相大白,郦五娘子自然是完璧归赵。贵府的聘礼,我杨家会双倍奉还,权作赔礼。至于五娘子在府中这一夜的……嗯……国公府也自会备上厚礼,补偿吴家的‘损失’。” 他刻意加重了“损失”二字,暗示的是名节问题。
吴大郎闻言,如蒙大赦。他昨晚被杨羡当街暴打,又惊闻新娘被抢,吓得一夜未眠,生怕杨家报复,让他吴家吃不了兜着走。
如今见杨国公不仅没有追究他“闹事”,还主动提出双倍退聘礼、再补偿厚礼,简直是天降之喜。
至于郦乐善……虽然可惜了这桩攀上昭仪娘娘的婚事,但她在杨国公府过了一夜,这名声——
哎。
他们吴家也是清白之家。
吴大郎立刻躬身,几乎要跪下去,声音带着谄媚和急切的撇清:“国公爷言重了!言重了!此事……此事全是一场误会!误会!小人也知衙内定是酒后失仪,绝非本意!小人绝不敢有任何怨言!国公爷如此厚意,小人感激不尽!感激不尽!至于五娘子……”
他飞快地瞥了一眼旁边如同冰雕般的郦乐善,眼神闪烁,声音更低了下去,带着一种急于甩脱麻烦的意味,“……她……她既是衙内‘请’来的……如今又……又在府中……这个……小人……小人……”
他“小人”了半天,后面的话在郦乐善冰冷刺骨的目光注视下,硬是卡在了喉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