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觉得可惜。
“你……”他开口,声音嘶哑破碎得如同砂砾摩擦,“……不怕我?”
盲女捣药的动作一顿,微微偏过头,脸上露出一丝疑惑:“怕?为什么怕?你摔得这样惨,动都动不了啦。”她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唇一笑,“而且,我眼睛看不见的,也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模样。不过,摸起来凉凉的,滑滑的,定是极好看的琉璃。”
极好看的琉璃。
罗睺计都再次失语。胸腔里那颗由魔尊心骨炼化、从未为任何事物跳动过的冰冷核心,似乎被这句荒谬至极的话,轻轻撬动了一丝缝隙。
盲女终于将草药捣成糊状,凭着感觉,小心翼翼地敷在他额角那道最深的裂痕上。清苦的草药气息混合着她身上淡淡的、阳光的味道,一点点驱散着天罡金光残留的灼痛。
“我叫慕湮。”她一边忙活,一边轻声说着,像是怕惊扰了他,“住在山那边的村子里。眼睛是天生的,看不见东西,就跟着阿婆学认些草药,采来换点吃食。”
“你从哪里来的呀?怎么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定是疼极了吧……”
她絮絮叨叨,自言自语般说着些微不足道的琐事。罗睺计都沉默地听着,猩红的魔瞳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蒙着灰翳的眼睛。
她看不见。
看不见他满身的罪孽,看不见他与生俱来的凶煞,看不见那些欲将他除之而后快的漫天仙佛。
她只是“觉得”,他是一尊被摔碎了的、漂亮的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