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株冰魄草带来的,并非痊愈,而是一场更为酷烈的、发生在身体内部的战争。至寒之气与灼热魔气在东华经脉中疯狂冲撞、撕扯,每一次交锋都像是将他的五脏六腑放在冰锥与烙铁之间反复碾磨。他靠着那块冰冷的巨石,身体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牙关紧咬,才没让痛苦的嘶吼溢出喉咙。冷汗早已浸透了他破损的衣袍,又在极寒中凝结成细碎的冰晶,挂在他银色的睫毛和散落的发梢上。
阿弃紧紧抱着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时而冰冷如坠冰窟,时而滚烫如烙铁,那剧烈的颤抖仿佛下一刻就会将这具残破的躯壳彻底震散。她吓得浑身发软,眼泪流了又干,干了又流,只能徒劳地用自己的袖子去擦他额头上不断渗出的、混合着血污的冷汗,一遍遍在他耳边哽咽着呼唤:“将军……将军您撑住……求您了……”
不知过了多久,那骇人的颤抖终于渐渐平息。东华脱力地靠在她怀里,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哑声响,脸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白,仿佛所有的生机都被刚才那场内部的战争消耗殆尽。但他终究,没有倒下。
他缓缓抬起沉重如铁的眼皮,那双淡紫色的眸子像是被寒泉洗过,虽然依旧带着深深的疲惫,却重新凝聚起一丝不容摧折的冷光。他推开阿弃的搀扶,用那根树枝拐杖死死撑住地面,试图站起来。
“将军!”阿弃慌忙扶住他。
“无妨。”他声音嘶哑得几乎辨不出原音,却带着一种斩断所有软弱的力量。他看了一眼手中那根因为过度用力而出现裂痕的树枝拐杖,又看了看远处那片如同巨兽脊梁般横亘的黑色山脉,声音低沉而决绝:“走。”
这一个字,耗掉了他刚刚积攒起的所有力气。
阿弃不再多言,用自己瘦小的肩膀再次扛起他大部分重量,搀扶着他,一步,一步,向着那片象征着未知与严酷生存的山脉挪去。
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东华的意识在剧痛和昏沉的边缘徘徊,全靠一股非人的意志力强撑着,才没有彻底陷入黑暗。他能感觉到,冰魄草的寒气暂时压制了魔气的狂暴,但也让这具凡躯的生机运转变得更加滞涩缓慢,如同被冻结的溪流。这是一种饮鸩止渴,但他别无选择。
阿弃则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