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胶体。沈翊的陈述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激起片刻涟漪,便沉入由物证构筑的、冰冷的现实底部。杜城眉头紧锁,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那节奏透露出他内心的挣扎与不确信。另一位预审官的目光则更像探照灯,试图从沈翊脸上最细微的肌肉抽动中找出谎言的裂痕。
“沈翊,”预审官再次开口,语气带着不容回避的压迫感,“即便按你所说,你是被引去的,也无法解释为什么林悦的指甲里,偏偏是你的皮肤组织!在黑暗的玄关,一次意外的绊倒,能留下如此‘恰到好处’的证据?”
沈翊抬眼,目光平静地与他对视,那平静之下,是深不见底的疲惫。“我无法解释。但这恰恰说明,现场被精心布置过。有人算准了我会去,也算准了我会在哪个位置‘意外’留下痕迹。”
“你的意思是,有人陷害你?”杜城终于忍不住,声音低沉,“谁?为什么要用林悦的死来陷害你?这代价未免太大!”
“我不知道。”沈翊的回答依旧简洁,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力量,“这正是需要你们去查的。我的过去,我的社会关系,我与林悦的旧事……所有这些,都可能成为别人利用的棋子。”
他微微后靠,椅背的冰冷透过薄薄的衣物传来。“我现在唯一能提供的,就是我的陈述,以及……我对凶手画像的侧写能力,如果你们还愿意相信的话。”
这话让杜城和预审官都沉默了一瞬。让一个重大嫌疑人参与案件侧写,这无疑是荒诞且充满风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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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医中心,解剖室的灯光比审讯室更加惨白。苏眠已经完成了对林悦遗体的系统性解剖。肺部和胃内容物的样本被紧急送走后,她并没有停下。
那个关于溺液成分的疑点,像一根尖锐的刺,扎在她的专业神经上。她重新回到操作台前,目光再次聚焦于林悦的口鼻部,以及颈部的浅表组织。她用更高倍数的放大镜,一寸一寸地检查,不放过任何细微之处。
在死者左侧耳后发际线边缘,一个极其隐蔽的位置,苏眠发现了一个针尖大小的红点,周围有轻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皮下出血。
她的心脏猛地一缩。这个位置,这个形态……
她立刻提取了该处皮肤及皮下组织的样本。同时,她再次仔细检查了死者的双手,不仅仅是指甲,还有指缝、手腕、手臂内侧所有可能留下注射痕迹的位置。
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