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日,雨暂歇,天色却依旧阴沉。盛府来了位意想不到的客人——永昌伯爵府的吴大娘子。
吴大娘子是京中出了名的热心人,也是齐王府的常客。她此番前来,名义上是与王若弗话家常,实则醉翁之意不在酒。
寿安堂内,茶香袅袅。吴大娘子拉着王若弗的手,言笑晏晏,目光却不时瞥向安静坐在下首的墨兰。
“说起来,真是要恭喜盛夫人了,”吴大娘子抿了口茶,笑道,“四姑娘这般品貌,难怪能入得了小王爷的眼。如今这京里头,谁不羡慕盛家养了个好女儿?”
王若弗脸上堆着笑,心里却五味杂陈,只能含糊应着:“吴大娘子过奖了,是小王爷抬爱。”
“哎,这可不是抬爱,”吴大娘子压低了声音,语气带着几分推心置腹的亲昵,“我前儿个去给齐王妃请安,王妃娘娘对四姑娘可是满意得紧!话里话外,都在打听四姑娘的喜好、性情。瞧着那意思,只怕过了年,就要请宫里头下旨赐婚了!”
她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座每个人的耳中。
如兰猛地攥紧了手中的帕子,脸色煞白。明兰垂着眼,仿佛什么都没听见。王若弗更是心头一跳,又是喜又是忧。
墨兰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几滴滚烫的茶水溅在手背上,带来轻微的刺痛。她垂下眼睫,掩去眸中翻涌的情绪。
赐婚……
这两个字像沉重的枷锁,骤然压了下来。先前所有的默许、纵容,乃至那一丝认命般的平静,在这赤裸裸的、关乎终身的名分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她仿佛能看到那条被安排好的、通往深宫内院或王府高墙的路,冰冷而漫长,与她想要的清净、自在,背道而驰。
吴大娘子还在说着什么,无非是齐王府如何显赫,小王爷如何“情深义重”,未来的王妃将是如何尊荣。每一句,都像是在她心头那根紧绷的弦上,又加重了一分力道。
墨兰只觉得胸口发闷,那些话语如同隔着一层水幕,模糊而不真切。她倏地站起身。
“母亲,吴大娘子,女儿有些乏了,先行告退。”她敛衽行礼,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不等王若弗回应,她便转身,快步离开了寿安堂。背影挺直,却透着一股仓促的意味。
吴大娘子看着她离去的方向,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眼底掠过一丝了然,随即又对王若弗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