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光渐老,庭前的菊盏开到荼蘼,风里已带了砭骨的寒意。汴京的冬日,总来得猝不及防,一场夜雪过后,天地间便只剩下一片萧索的白。
林栖阁内却暖意融融。银丝炭在兽首铜炉里烧得正旺,偶尔爆开一两声轻微的噼啪。墨兰拥着一袭狐裘,靠在窗边的贵妃榻上,手里捧着一卷书,目光却落在窗外那几株覆了雪的晚桂上。雪光映着日色,刺得人眼微微发疼。
自那夜雨中被赵瑾拥住,听他语无伦次地喊“我的墨兰”,已过去月余。盛府内外因她而起的喧嚣似乎渐渐沉淀下去,另一种更实质、也更迫近的东西,正悄无声息地围拢过来。譬如,母亲王氏近日来林栖阁愈发频繁,话里话外,已是将她当作即将出阁的女儿看待,叮嘱的都是些为人妇、为主母的道理,那些曾令她窒息的“规矩”与“前程”,换了一种方式,再次缠绕上身。
她放下书卷,指尖无意识地拂过榻边小几上放着的一只珐琅手炉。炉身温热,是云栽一早便填好炭火塞给她的。手炉样式不算顶新巧,用料却极扎实,触手温润,是赵瑾前几日派人送来的,只说“天冷,捂着”。
他总是这样。霸道地将他的关切塞满她生活的每一个缝隙,不容拒绝,却又奇异地,不再令人心生烦厌。
院门外传来熟悉的、侍卫与守门婆子低语的声音。不多时,云栽捧着一个扁长的锦盒进来,脸上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神色。
“姑娘,”她将锦盒放在墨兰手边,“小王爷派人送来的,说是……年节下宫里新赐的料子,让姑娘瞧着做几身新衣。”
锦盒打开,并非想象中的绫罗绸缎,而是一匹颜色极为素净的月白云锦。料子是好料子,光滑如水,在略显昏暗的光线下流淌着珍珠般柔和的光泽。只是那颜色,未免太过清寂了些,不似年节下该有的喜庆,倒像是……
墨兰伸出手,指尖轻轻抚过那冰凉滑腻的缎面。云锦寸锦寸金,这般品相的月白色,更是罕见。他送这个来,是什么意思?
“送东西的人还说了什么?”她问,声音平静。
云栽迟疑了一下,低声道:“那侍卫说,小王爷吩咐了,这料子……只给姑娘您一人。还说……颜色是王爷亲自挑的,说……”她顿了顿,似乎在回忆那侍卫的原话,“说姑娘穿着,定然好看。”
亲自挑的?月白色?
墨兰捻着锦缎的指尖微微一顿。她想起前世,为讨盛紘欢心,她总爱穿那些娇艳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