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款依旧是一个墨团,依稀能辨出是“瑾”字的轮廓。
墨兰捏着那张纸条,看着油纸上沾着的、不知是糖渍还是他手上的灰尘,再嗅着那霸道甜腻的香气,一时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糖炒栗子。
从狗洞……不,排水孔里塞进来。
这就是他,赵瑾。在她被圣旨、规矩、王妃的“关怀”层层包裹,几乎要喘不过气的时候,他用这种最粗陋、最不合时宜、也最……赵瑾的方式,蛮横地凿开一丝缝隙,塞进来一把市井的、滚烫的甜。
她拈起一颗栗子,指尖感受到坚硬的壳和残余的温热。轻轻一捏,壳应声而裂,露出金黄饱满的果肉。
她将果肉放入口中,慢慢咀嚼。很甜,甚至有些齁,带着市井烟火特有的焦香,与她平日所用的清淡茶点截然不同。
一颗,两颗。
甜腻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奇异地冲淡了心头那点沉郁。
她吃完最后一颗,将油纸和栗壳仔细包好,攥在手心。那张写着字的纸条,她看了片刻,没有像往常那样随手丢弃或夹入书中,而是折叠起来,塞进了袖袋深处。
然后,她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转身走回阁内。
脚步,似乎比来时轻快了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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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来的老女官姓程,年纪与严嬷嬷相仿,面容却更显刻板,眼神锐利如鹰。她教导墨兰礼仪,从行走坐卧,到言谈举止,乃至一个眼神的落点,皆有严苛法度。
“世子妃日后代表的是天家与王府颜面,一言一行,皆需合乎规范,不可有丝毫差池。”程女官的声音没有起伏,像在宣读律条。
墨兰垂眸静听,依言行事。她学得很快,姿态优雅标准,无可挑剔。程女官眼中偶尔会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满意,但更多的,是一种审视下的凝重。
休息间歇,程女官状似无意地提起:“听闻世子殿下,性情……颇为跳脱?”
墨兰执杯的手几不可查地一顿,随即平稳地送至唇边,浅啜一口,方淡淡道:“殿下天潢贵胄,自有气度。”
程女官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
教导持续了数日。墨兰像一块被投入水中的海绵,迅速吸收着那些繁复的规矩,将自己包裹得愈发严实,也愈发……沉默。
这日课程结束,程女官离去后,墨兰独自在院中漫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