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了传说中的十六层。
眼前一片光亮,午后明媚的春光溶溶,头顶云纱一样的白云和蓝天。
明明是夜晚,十六层却是春日午后时分。
那人却并无意外,似乎早就知道小楼有如此奇观。
他打量着眼前,一座厅廊,院中花木自然生长,一派野趣,各种春日的花竟次开放,梨花如雪,绛桃如血,绯色的晚樱和各色桃花层层叠叠铺满地面。
廊桥通向院中的观景平台,蓝色白色的落地幔帐在春风中浮动。
琴音零落,不成曲调,却带着说不出的情意。
幔帐之后,隐隐约约坐着一个身如堆雪的人,长长的墨发垂落下来。
春风掀起幔帐一角,只是若隐若现一个背影,那纤细挺直的腰,和墨发间露出的一截握雪一般修长的玉项,便叫人心神一荡。
那好像是春日午后,乱红飞花间做的一个梦。
雪披衣,玉作肤,剑为骨,琴拟神,风为魄,花想容。
那漫不经心的琴声,好像连同那微醺的春风,满地曼倦的颓红一道,引人不断堕入梦中。
“你来了。”
清凌的声线,如春日初融的冰雪泠泠,仿佛掬捧手中啜饮到了入口的甘冽,声音很轻,有少年纯澈内敛,干净生涩的风情。
那黑色靴子的主人,不知不觉走到了幔帐前。
蓝色的纱幔被风拂到他的脸上,才叫他游离的心魂忽然一醒。
对方知道自己回来,不好,是陷阱
他紧紧抓着幔帐,同时,看见那半幅幔帐后露出的琴师的身影。
理智知道该走,脚步却半分不动。
来都来了,纵使是陷阱,我也得看一眼他的脸。
蓝色的幔帐被松开,瞬间随风向外飞起,将这位不速之客放入其中。
“你踩脏地板了,为什么不脱靴”
黑色靴子的主人一顿,随手施展了一个清洁术。
明知应当看一眼就走,却还是为自己换上了室内的木屐。
“坐。”
那人又说。
声音清冷淡淡的,又仿佛理所当然。
来人便在他旁边桌案的坐垫上坐下。
这个位置,他仅能看见琴师被墨发遮挡的小半张侧脸。
作为一个不速之客,他理当可以粗暴地捏着琴师的下巴,将他按在琴桌上,放肆地打量那张脸,直到心满意足。
但是,这个人有一种特别的气质,像一域干净的初雪,让人不忍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