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是公认的笔杆子。
眼下,柳翩来处在一种毫不外露的焦灼情绪中。他虽在故作镇定,但发烫的双手透露了他的心情。此前,他满心笃定自己是被推荐的不二人选,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他自认为各方面都不比严鸿影差,但只要没有十足的把握,他就无法安心。他心头沉重,仿佛有种预感在他耳边轻声地说:一旦错过这次机会,你这辈子都别想翻身……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他的视线和严鸿影的视线碰撞在一起。电光火石间,两人都把目光转向别处,互相回避。他们心照不宣:两人之中必须有一人被淘汰,不是他,就是我。
一天傍晚,鸿影独自一人躺在宿舍的床上。他已经错过了吃晚饭的时间,不过一点也不觉得饿。一个人如果脑子里填满了思虑,反倒无暇顾及肚子的空虚。他半闭着眼睛沉思遐想,忽然听见轻微的脚步声。他没有理睬,只以为是同宿舍的人。这时,他听见一个意外的声音:
“鸿影,就你一个人吗?”
那声音刻意发得很柔和,结果只是变得十分轻微,有些字消失在了喉头到嘴唇的路上,如同在一个缺弦的键盘上弹琴。
鸿影急忙支起身,看见柳翩来媚态优雅地站在眼前。
步入宿舍的柳翩来一副虚伪而沉稳的嘴脸,让人不寒而栗。两只充满谄谀和讨好的眼睛,好像黏附在鸿影身上,眼神中躲闪的阴影似乎隐含着不可告人的密谋。
鸿影态度冷淡地问道:
“你有什么事?”
柳翩来咧嘴媚笑一下,好像鳄鱼般的谄笑。他用下级面对上级的语气说道:
“鸿影,我想和你商量个事。”
“你说吧。”鸿影口气生硬地说道。
“是这样的,”柳翩来偷偷地瞟了鸿影一眼,“你也知道,来这以前我下过乡。我相信,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到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所以身体力行,第一批就报名下乡去了。我决心一辈子扎根农村,把青春和汗水奉献给那一望无际的土地。三伏烈日当头,我锄地时赤膊上阵,一头钻进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青纱帐。玉米叶子在身上刺啦刺啦地划过,胳膊、前胸留下道道血印,又痛又痒。然而这些都顾不上,要紧的是必须用浑身的气力将硕大的锄板深深地插进泥土,再将它使劲拔出,一锄接一锄循环往复,全速推进。我脊背上的汗水很快就汇成了河沟儿;腰,即使痛得快折断了,也不能直起来,否则就再也弯不下去。我心里默念着,坚持!一定要坚持!不能落后,除非你是个软蛋。为了庄稼,我还要和所有粪便打交道。鸡粪、猪粪、牛粪、马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