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回大人,无误。”那差役腰弯得快折过去,“就是这沈家,工部贪墨案牵连,全家都在这里了!”
谢云景的目光再次落到沈家众人身上,尤其扫过被沈大山半挡在身后的沈桃桃,停留了一瞬。
那眼神里没有鄙夷,没有狎昵,只有一种近乎审视物品的冷漠疏离。
就像在打量一块石头,或是一坨冻硬了的土坷垃。
然后,他收回目光,薄唇微启,吐出的话更冷了三分,像冰水兜头浇下:
“宁古塔流配之所,非尔等往日安乐之乡。天威已降,能留性命已是天恩浩荡。自即日起,当恪守本分,安于屯戍。依律:每日挖石半方,伐木十根,或垦地一亩。男丁劳作,妇孺后勤,不得懈怠!住处……”
他抬手指了指驿站围墙边缘,最歪斜破烂的那间,“那间空置木棚,可供容身。自行收拾。”
言简意赅,毫无温度。仿佛多解释一个字都是浪费。
沈桃桃听着这冰冷刻板的“入职通知”,本就又冷又饿,胃里火烧火燎,之前那点松子香带来的安慰早被风雪吹没了。
再看看谢云景那张比宁古塔万年冻土还要冰冷的脸,还有远处那根本就不能遮住风雪的烂棚子,什么规矩本分,天恩浩荡,狗屁!
这就是逼他们去死,还不是一刀砍掉脑袋,而是炖刀子拉肉,让你受尽痛苦死去。
沈桃桃一股子无名邪火蹭地直冲天灵盖。
她压低声音,对着沈大山的后背,咬牙挤出一句:“哼,端着个棺材脸给谁看啊,以为自己是什么冰山大帅哥呢?我呸,阴损大变态!”
话音刚落,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谢云景,身形似乎极其轻微地顿了一下。那双深黑无波的眼眸,终于有了些许细微的波澜。
他的目光像两道冰锥,精准地越过沈大山结实的肩背,戳在了沈桃桃那张写满了“不服气”的小脸上。
沈桃桃接收到他的视线,心里一惊!
他不会听到了吧?不能啊,她的声音明明很低啊,就连旁边的沈家人都没听到,只以为她是被冻的哼哼了两声。
她不知道谢云景自幼习武,耳力自然超过寻常人很多,能听到并不奇怪。
谢云景还在盯着沈桃桃,他见过太多流放来的所谓官家女眷了。
她们在这绝境里,要么面如死灰一瘫烂泥认命等死,要么就是仗着几分残余姿色,眼神或怯弱或谄媚地去勾搭守兵。
甚至主动暗示,只为换一个能避风的角落、半块发霉的干粮,或是免去男人更重的劳役。
像刚才沈家下车时,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