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嘣!”
闷响传来,缆绳应声而断。
画舫猛地一震,失去束缚。
船身在江心打了个旋,被湍急水流裹挟着向下游冲去。
“糟了!”萧秋水脸色骤变。
他与邓玉函已跃至岸上,可唐柔、左丘超然,还有苏挽月和她的丫鬟,都被困在失控的画舫。
江水奔腾的轰鸣盖过一切。
苏挽月脚下一个踉跄,向后倒去。预想中的撞击没有到来,一只手及时扶住她的手臂,掌心温润,散出清冷药草香。
是唐柔。
“姑娘小心。”他的声音很近,在呼啸的风声与水声中,显得格外清晰。
苏挽月抬眼,看到唐柔那张柔美的脸上,此刻也满是凝重。她顺势抓住唐柔的衣袖,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不可抑制地颤抖。
这并非全是伪装。
画舫在激流中颠簸,桌椅、碎瓷、珍馐混杂血水,随着船身晃动四处冲撞。左丘超然不得不放开那两个匪徒,用魁梧的身躯顶住船舱门框,才勉强稳住身形。他的脸色有些发白,显然不习水性。
苏挽月的目光穿过风浪,望向岸边。
邓玉函已经和符永祥缠斗在一起,刀光剑影交织,看不真切。
而萧秋水,那个白衣青年,正站在岸边,望着被急流冲走的画舫,脸上血色褪尽。
苏挽月看到,他眼中的镇定自若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她从未见过的慌乱。
那种慌乱,让她心底某个角落,泛起隐秘的战栗。
“二哥和左丘都不会水!”唐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透出焦急。
画舫冲得越来越快,两岸景物飞速倒退。前方江面豁然开朗,水流却愈发汹涌,江心矗立着犬牙交错的黑色礁石。
水声震耳欲聋。
“是‘九龙奔江’!”船上一个被救下的老员外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完了,完了!撞上去就船毁人亡了!”
那员外怀里还死死抱着一个包裹,即便在这种生死关头,也不肯松手。苏挽月瞥见包裹一角露出的金色,是刻着“那”字的元宝。
船上的人都陷入了恐慌,哭喊声与江水的咆哮混成一片。
苏挽月的心跳却在此刻奇异地平稳下来。
她的视线,牢牢锁定在岸边那道白色的身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