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他,连那个眼高于顶的五姑,见了他也少些厉色。
唯独这罄竹,从来不吃他这套,上次他偷摸去出去玩儿,被罄竹抓回来,硬是按在廊下罚跪了两个时辰,膝盖红得像烤透的炭。阿爷自知他怕罄竹,别人都管不了他,竟也不来劝。最后还是八叔咳着病气出来打圆场,才饶了他半程。
这会儿罄竹虽没提罚跪的事,但那双沉得像深潭的眼盯着他,狄尘就知道躲不过去。他蔫蔫地跟上,靴底碾过地板的声响,在寂静的庭院里格外刺耳,像在数着他一步步走向刑场的步数。
祠堂的黑漆大门是虚掩着的,还没走近,就听见里头传来压抑的咳嗽声。
狄尘一听就知道是八叔,那咳嗽声断断续续,夹在宗亲们低低的交谈里,像片被风刮得发颤的枯叶。
罄竹进去吧,别让家主再等了。
狄尘嗯。
他的心又往下沉了沉,八叔身子弱,最是受不得气,想来是为了等他,又熬着病坐了这许久。
罄竹伸手推开门,一股混着线香、老木和草药的味道扑面而来。狄尘刚迈过门槛,就被里头的阵仗惊得脚步一顿。
祠堂两侧的长凳上坐满了人,左首是大房的宗亲,个个穿着浆洗得笔挺的锦袍,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右首是六房的宗亲,此刻也都低着头,知道他进来也不看他。下首的台阶边,站着伺候的丫鬟仆从,加起来有百十号人,乌泱泱地堵在祠堂里,大多目光都齐刷刷落在他身上,像无数根细针,扎得他后背发紧。
主位左侧,阿爷狄策正襟危坐。老人家头发已经全白了,却梳得一丝不苟,藏青色的锦袍上绣着狄家的玄鸟纹,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他没像往常那样一看见狄尘就软下脸色,只眯着眼,指节分明的手按在膝头的拐杖上,杖头的玄鸟雕纹被摩挲得发亮,此刻却透着股慑人的威严。
而阿爷身边的主位,八叔正靠着软垫坐着。他穿了件月白色的常服,领口松松地敞着,露出颈间系着的药囊。那是他常年不离身的,里头装着润肺的草药。许是坐得久了,他脸色白得近乎透明,指尖捏着块帕子,正低低地咳着,每咳一声,肩膀就轻轻颤一下,像极了狄尘小时候在园子里看见的、被雨打弯的梨花枝。
甲还愣着干什么?
二祖公是阿爷的二哥,别人没说话,他先开了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