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里的烛火燃到第三根时,狄尘的膝盖已经麻得没了知觉。
青砖缝里渗着夜露的凉,顺着裤管往上钻,冻得他小腿发僵。他早就没了起初的紧绷,背靠着身后的供桌腿,脑袋一点一点的,差点睡过去。
直到院墙外传来一阵熟悉的马蹄声,伴着丫鬟们压低的惊呼“七爷回来了”,他才猛地抬起头,眼里多了点光亮。
没等他撑着身子跪直,祠堂那扇厚重的木门就被人“吱呀”一声推开,一道酒气混着桂花香的身影闯了进来。
狄怀释穿了件宝蓝色的锦袍,领口松松垮垮的,发带歪在脑后,手里还把玩着个巴掌大的木球,一看就是刚从外面疯玩回来。
他刚踏进门槛就眯着眼扫了圈,看见缩在供桌旁的狄尘,立马把木球攥了攥,轻手轻脚地绕到他身后。
狄怀释嘿!
狄怀释猛地从狄尘身后探出头,把手里的松木榫卯球凑到他眼前。
木球做得精巧,每一道纹路都严丝合缝,在烛火下泛着温润的光。
狄尘的眼睛亮了亮,下意识伸手接过来攥在掌心,指尖摩挲着木球上的凹槽。这是七叔惯常哄他的法子,每次出去游荡回来,总少不了带些新奇玩意儿。
可这次他只捏着球,没像往常那样立刻凑过去问东问西,只耷拉着脑袋,声音闷闷的。
狄尘七叔...
站在角落里的罄竹见到狄怀释后,早已行了礼,只是他动作轻,要不是特意去看,都没发现他也在,此刻他依旧守着自己的位置没动,示意七爷想法子让少主起来。府里谁都知道,七爷狄怀释看着纨绔,却是老太爷心尖上的软处,因幼年生了场重病,却没得到及时救治,导致异能修炼资质不高,所以对他多少心中有愧,如此一来就没人敢管他了。
狄怀释冲着罄竹挑眉,回头见侄儿没精神,脸上的笑敛了敛。
他凑到狄尘身边,也不管祠堂里的规矩,一屁股坐在冰凉的青砖上,拍了拍狄尘的后背。
狄怀释起来起来,跪什么跪,这破地砖凉得能冻掉腿,快跟七叔坐着。
狄尘没动,小声嘀咕,也像是置气。
狄尘阿爷让我想清楚,我想不明白就不起来。
狄怀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