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高山一前一后走出师部大楼,身后那扇厚重的门缓缓关上,隔绝了里面的一切震撼与激荡。
直到坐进熟悉的吉普车里,关上车门的瞬间,苏晴晴才终于卸下了所有紧绷的伪装。她没有瘫软,只是身体的轴心仿佛被抽走了,整个人缓缓靠向副驾驶的椅背,一动不动,像是在隔绝整个世界。
她闭着眼,脑子里却像开了个菜市场,乱哄哄的。
五亿一千一百万啊!
我就是一个败家子!
苏晴晴心疼得直抽抽,感觉自己的心肝脾肺肾都在隐隐作痛。她现在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周老那几滴眼泪给pua了。
车子平稳地启动,高山开车一如既往的稳,几乎感觉不到任何颠簸。
苏晴晴把头靠在车窗上,感受着玻璃的凉意,心里那点抓心挠肝的疼,总算被压下去了一些。
她悄悄睁开一条缝,瞥了眼身边开车的高山。他依旧目视前方,侧脸的线条在昏黄的路灯下如同刀削斧凿。但苏晴晴注意到,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关节有些发白,而且车速比平时慢了至少十码,稳得不像是在开车,更像是在用铁壳子守护一件绝世珍宝。
可苏晴晴知道,他都看在眼里。
“喂,”她把脸转向窗外,声音闷闷的,像是在对自己说,“我刚才,是不是像个傻子?”
高山目视前方,握着方向盘的手很稳,沉默了几秒,才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不是。”
“那是什么?”苏晴晴来了点精神,追问道。
高山又沉默了。吉普车驶出军港范围,拐上了通往碧海县城的沿海公路。路灯昏黄,将两人的影子在车里拉得忽长忽短。高山的目光从后视镜里扫过她无精打采的倒影,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动了动。就在苏晴晴以为他不会再回答,自嘲地撇了撇嘴时,高山忽然开口了,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那不是傻。那八个兵,他们都会记得今天。你救的,不止是九个人。”
苏晴晴撇了撇嘴,把头扭向窗外,看着飞速倒退的椰林树影,小声嘟囔:“算你小子会说话。”
车里再次陷入安静,但气氛却不再那么沉重。
高山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从储物格里拿出自己的军用水壶,拧开盖子,没有递给她,而是直接送到了她的唇边。苏晴晴一愣,下意识想躲,却被他沉稳的目光制止了。她只好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小口。是温的,带着一丝丝不易察索的甜。
她心里忽然一暖。这个木头疙瘩,好像也不是那么不开窍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