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起来，他们也挺可怜的。”谭月夜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木雕的手，像是怕碰疼了它们。
秋生把最后一个木雕摆好，站起身，朝她伸出手：“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嘛。”谭月夜看着他递过来的手，掌心带着点薄茧，却很温暖。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放了上去，借着他的力气站了起来。“嗯，”她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小声问道，“不过……我哥哥在你们眼里，是不是也算是可恨之人？”
秋生愣了愣，随即笑了笑，摇了摇头：“说不上可恨，说实话，他就是有点蠢。之前你们父亲都已经变成僵尸了，他还护着。还有就是——连自己亲妹妹的心思都摸不透。”谭月夜听着他说的低头笑了笑，“我其实都不太了解自己。”
等到夜幕降临，大帅府的灯笼都熄了，只留下几盏引魂灯，在风里摇摇晃晃。文才和秋生搬来锣鼓，在院子里敲了起来，“咚咚锵”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寂静。九叔和蔗姑则换上了醒目的狮头，一人执头一人执尾，随着锣鼓声舞了起来——这是要引恶灵现身。
锣鼓声越来越急，狮头猛地一顿，九叔低喝一声：“来了！”话音刚落，一道黑影就从房梁上窜了下来，扑向狮头。那黑影身形瘦小，正是那只恶灵，脸上一道狰狞的疤痕从眼角划到下颌，像条扭曲的蜈蚣。他不像别的恶灵那样凶狠嘶吼，反而像个闹脾气的孩子，伸出爪子狠狠拍打着狮头，力道却大得惊人。
九叔早有准备，借着他拍打的力道顺势一扭，狮尾的蔗姑立刻配合着出脚，想把他困住。可那恶灵十分狡猾，见势不妙，猛地一缩身，从狮头和狮尾的缝隙里钻了出去，化作一道黑烟就往门外窜。
“不好！”九叔一把扯下狮头，脸色大变，朝着众人急喝一声，“快回屋！”
青灰色的雾气还黏在府门的铜环上，秋生扶着气息不稳的谭月夜刚跨进门槛，两侧廊柱后突然窜出两道黑影。是平日里洒扫的老仆，此刻他们双目翻白，嘴角淌着黑涎，浑身皮肤紧绷得像上了浆的麻布——显然早已被魔婴的邪气侵体。
“小心！”秋生猛地将谭月夜护在身后，桃木剑瞬间出鞘。可那老仆却完全不顾章法，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竟直直朝着两人扑来。没等秋生动手，老仆突然浑身鼓胀，皮肤下青筋暴起如蚯蚓乱爬。“不好，他要自爆！”秋生瞳孔骤缩，拽着谭月夜就地一滚，身后随即传来轰然巨响，碎石与黑血溅满了雕花廊檐，刺鼻的腥气扑面而来。
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