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踩着的是实的，呼吸着的是真的，靠近的是活生生的她。
越靠近承乾宫，他的脚步越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暗道尽头的石门无声滑开，露出内殿的一角。明姝已歇下了，殿内点着安神香，味道清甜，却盖不住她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皂角香，那是江南的味道，是他梦里辗转反侧的气息。
他缓步走到榻前，看着她安睡的侧脸。
左眼角那颗泪痣，在烛光下像一颗欲坠的露珠。
他颤抖着伸出手，却在离她脸颊一寸处停住，不敢触碰。
"明姝……"他声音哑得像被砂纸打磨过，"我的姝儿……"
"这次，终于不再是梦了。"
他终是忍不住，指尖轻颤着触上她眼角那颗痣。
温热的，柔软的，真实得让他心口发疼。
明姝在睡梦中微蹙了眉，含糊地呢喃了一句什么。雍正俯身去听，却是极轻极软的两个字："阿禛……"
他僵住，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脱了靴，轻手轻脚地在她身侧躺下，隔着一掌的距离，不敢近，也舍不得远。安神香混着她身上的气息，钻入他鼻腔，像回到了江南那间破落小院，她为他留的那盏灯，豆大的火苗在风里摇啊摇，却怎么也不肯灭。
"姝儿，"他对着她的睡颜，声音轻得像叹息，"你怨我也好，忘我也罢，只要活着就好。"
"活着，我就能把你捧在手心里，宠着，护着，谁都欺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