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蓬躲在灌木丛后，目光落在溪边的身影上，这才看清九公主的模样。
她身着一身未加修饰的素白仙裙，裙摆被晨露打湿了边角，却毫不在意。发间未插任何饰物，只任由墨色长发披散在肩头，几缕调皮的碎发被风拂到颊边，沾着片细小的枫叶绒毛，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最惹眼的是她的眉眼，眉峰生得利落，带着几分天生的锐气，可眼尾却微微上挑，笑起来时便弯成两道浅月牙，将那股锐气悄悄化了去。
天蓬摸着自己的大肚皮，笑了笑。
“嫦娥仙子的美是天上的月，清冷得只能远观；这小公主的美，却是凌厉而又俏皮，怎么看也没有瑕疵。往后啊，三界第一美人的名头，怕是要易主喽。”
话音刚落，溪边的九公主似是察觉到什么，忽然转头往灌木丛的方向望来。
天蓬连忙屏住气息，借着树荫藏得更深，却见她只是眨了眨眼，又低头捡起片更红的枫叶，嘴角的笑意没减半分。
天蓬松了口气，又忍不住笑了。
这小公主，心思全在眼前的新鲜玩意儿上，虽有天生神力，倒还没练就察觉气息的本事。也好，能让她多自在会儿。
“就一片枫叶，就够这个小公主玩上半天了，可怜呐。”
天蓬摸了摸九齿钉耙，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慈爱。
他望着日头渐渐往中天爬，光影在地面拉得越来越短，心里默默盘算。
晚一个时辰回天庭，凡间便是三十日，足够小公主把这溪边的枫叶看遍，把山林里的鸟雀认全，总好过刚见着人间暖意，就被拽回冰冷的凌霄殿。
迟的这一个时辰压力，他天蓬顶着。
他悄悄从袖中摸出颗避尘珠，往溪边轻轻一抛。珠子化作道淡透明光，悄悄罩在九公主周身，既能挡住林间可能飞来的虫蚁，又不会扰了她玩闹的兴致。
做完这些，他才往后退了退，隐进更深的树荫里，只留双眼睛望着那抹素白身影，看她把枫叶凑到鼻尖轻嗅，看她追着蝴蝶跑了两步又停下，看她蹲在河边对着倒影做鬼脸，连嘴角的笑意都跟着软了几分。
“罢了，便让她多快活些时日。”
天蓬轻声呢喃，指尖掐了个隐匿气息的诀，“玉帝那边若问起，便说公主初醒神力不稳，需在凡间多适应几日。左右这谎，我也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