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杨戬的哽咽渐渐平息，他缓缓直起身，脊背重新挺得笔直，周身那股失控的脆弱悄然敛去，又变回了平日那个沉稳内敛的模样——若不是眼角未褪的泛红、睫羽上还凝着的细碎水光，竟丝毫看不出方才那个在灵昭面前卸下所有防备、哽咽落泪的人是他。
他轻轻叹了口气，指尖在身侧无声攥了攥，终于压下心头翻涌的悸动，带着几分不确定的犹豫开口：“灵昭，你爱众生，也……也爱杨戬吗？”
这话问得极轻，却带着千斤重的力道。他不敢抬眼望她，只死死盯着她腰间垂落的衣缝，连呼吸都放得极缓，胸腔里的心跳却擂鼓般响，生怕下一秒从她口中听到的，不是自己盼了千百回的答案。
“爱？”灵昭闻言猛地一愣，竟一下错抓了重点，眼底浮起几分认真的困惑，像是在琢磨一个思量许久的难题：“你是说……我已经学会了爱众生吗？”
杨戬望着她懵懂澄澈的眉眼，缓缓点头，声音肯定：“是啊。你数次以身犯险，把难民护在身后，将弱水挡在身前，拼着性命拯救众生于危难之中——这怎么不是爱众生呢？”
灵昭“啊！”的一声低呼，眼睛倏地亮了，先前那点困惑瞬间被雀跃取代，转身就要往堂屋走：“我要去找师父！”
杨戬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怔，下意识伸手攥住她的手腕：“怎么了？”
“师父总说我不懂‘情’，不会‘爱’，”灵昭转头看他，眼底闪着细碎的光，语气里满是急切的欢喜，“方才你一说，我才反应过来——原来我已经懂了‘爱众生’！我要去告诉师父！”
灵昭话音落，根本没等杨戬再开口，便像只雀跃的小兽，转身就往堂屋方向蹦蹦跳跳地跑走了。
杨戬还维持着攥着她手腕的姿势，指尖空荡荡的，望着那道轻快远去的背影，喉间那句没问出口的“那我呢”，硬生生堵在了舌尖。
眼角未褪的泛红还在，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却渐渐沉了下去，只剩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怔愣——他盼了许久的答案没等来，倒先陪她圆了“学会爱众生”的欢喜。
杨戬摇了摇头，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笑，带着几分自嘲，又藏着难掩的纵容。他缓缓收回停在半空的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仿佛还残留着她手腕的温度。
眼底的怔愣渐渐散去，只剩下化不开的柔和，他迈开步子，循着灵昭奔跑的方向慢慢走去。
堂屋方向隐约传来灵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