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昭收势转身，只见院落门口的月光下，不知何时已静静立着一道素白窈窕的身影。嫦娥仙子清丽的面容上笼罩着一层难以化开的忧色与痛心，她就那样静静地望着灵昭，仿佛已来了许久。
“灵昭……”嫦娥轻声开口，声音如同月华流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甚至省略了官职，仿佛带着最后一丝旧日的熟稔。
灵昭眸光微动，将昭华刀稳稳归入兵器架，语气平和却带着距离：“嫦娥仙子，深夜到访，有何见教？”
嫦娥缓缓步入院落，月光在她素白的衣裙上流淌，宛如一层哀伤的纱。她停在灵昭几步之外，目光扫过她汗湿的鬓角和她身旁那柄寒意未消的昭华刀，最终落在她看似平静无波的脸上。
“我……我只是想来问问，”嫦娥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又饱含着深切的痛心，“今日殿上之事……你可还好？”
她顿了顿，眼中痛色更深：“二郎神他……他怎会变得如此？那李博安，那楠郡的百姓……这绝非他昔日所为！灵昭，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的语气里没有质问，只有浓浓的不解和一种希望得到否定的期盼，仿佛希望从灵昭这里听到一个不同的答案，证明眼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误会。
灵昭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握住。嫦娥的痛心，比任何尖锐的指责都更让她难受。她多么想告诉这位清冷的月仙，他没有变，他们正在艰难地守护着一些更重要的东西。
可她不能。
灵昭垂下眼帘，避开嫦娥那过于真挚和痛心的目光，声音刻意维持着平淡，甚至带着一丝疏离：“仙子此言差矣。司法天神依天条律法行事，并无不妥。我等身为臣子，恪尽职守便是本分，何须妄加评议？”
嫦娥闻言，眼中最后一点微光似乎也熄灭了。她看着灵昭低垂的眼睫，看着她紧抿的唇线，看着她刻意表现出来的冷漠，一种巨大的失望和悲伤涌上心头。
“恪尽职守……本分……”她喃喃重复着这几个字，嘴角泛起一丝苦涩至极的笑，“所以，连你也觉得他做得对？还是说……你如今，也只愿明哲保身了？”她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悲伤，“灵昭，我看着你们一路走来，经历过那么多……我以为，你心中始终有着一团不灭的火……”
灵昭的指尖在袖中微微颤抖，她几乎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压制住翻涌的情绪。嫦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她心头的伤口上撒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