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着血腥气漫进窗棂时，路垚正用银剪绞断脐带。婴孩嘹亮的啼哭声惊起梁上的积灰，他抬头，便见乔楚生玄色的衣襟洇开大片血花，怀里襁褓红得刺目。“四爷！”药瓶磕在青砖上咕噜滚远，路垚跪坐在血泊里接人。就在婴孩哭声戛然而止的瞬间，他指尖触到了乔楚生腕间暗金链子勒出的深痕。二十年前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喜轿帘幔被风掀起一角，少年乔楚生将匕首藏在大红喜服下摆，刀柄缠着他长命锁上偷走的银流苏。“哭什么。”乔楚生单手拎着啼哭的婴孩，血珠顺着下颌滴落在路垚手背上，“王婶说早产儿要听爹娘笑才肯喘气。”他忽然低头，咬住路垚耳垂，“小少爷笑一个。”铜盆里的血水晃出涟漪，路垚揪住男人染血的衣领：“当年抢亲为何藏把刀？”话音未落，温热的掌心已捂住了他的嘴，乔楚生喉结滚动着抵上来：“防你反悔。”暮色压寨时起了细雨，路垚蹲在祠堂药灶前扇火，膝头摊着给婴孩取好的名帖。身后檀木屏风咯吱作响，乔楚生赤着精壮的上身贴了过来，暗金链子滑过他的肩胛。“别动。”路垚捏着狼毫笔往人锁骨箭疤上描朱砂，“这道疤……”笔尖突然被滚烫的掌心包裹，乔楚生从背后环住他的腰，冷笑：“路大医师连自己咬的牙印都数不清？”月光穿过天窗洒下银链般的光辉，照出路垚颈侧陈年的齿痕。那年刑场铁门外，少年乔楚生背着浑身是血的他撞开囚车，獠牙嵌进肩头死不松口。“四爷。”路垚突然抓住男人手腕按在供桌上，烛火在两人交叠的目光里爆开灯花，“暗金链子缠着生死契，敢不敢……”话未说完便被铺天盖地的吻吞没。供桌上的长生牌位哗啦啦倾倒，混着龙涎香的喘息淹没了檐角铜铃。中秋那夜，寨民送来百盏河灯，路垚蹲在渡口剥菱角。乔楚生忽然将暗金链子扣在他腕上，链尾坠着的银铃铛刻着“垚”字。“苗家规矩，”他捞起河灯塞进爱人掌心，“抛下去就一辈子拴着。”银链入水的刹那，对岸枫树林传来婴孩夜哭。路垚笑着将河灯推向乔楚生那边：“四爷的灯漂歪了。”话音未落便被揽着腰拖进芦苇荡，暗金链子叮当缠住两人手腕。“故意的。”乔楚生咬开他盘扣的手顿了顿，月光照亮锁骨下新鲜的齿痕。二十年前的枪伤与今日的吻痕交错成图腾，像一株盘根错节的老枫树。梅雨时节惊雷劈断老槐树的夜晚，路垚攥着药锄冲进暴雨。乔楚生追到后山时只见塌方的土石埋着半截青衫，暗金链子断头在泥泞里泛着冷光。“垚——”他徒手挖碎石的声音惊起飞禽，十指血肉模糊仍不停歇。三个时辰后刨出浑身是泥的人儿，路垚蜷在他怀里轻笑：“四爷……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