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浸透酒窖时,乔楚生的氅衣已成了碎片。路垚撕开里衬绸布为他裹伤,指尖触到滚烫肌肤时,忽被对方攥住手腕。“轻点。”乔楚生喉结滚动,却勾着嘴角笑,“夫人如今扎针比当年绣并蒂莲还狠。”路垚瞪他一眼,手中动作却放轻了。染血的玉蝉佩悬在两人交握的指间,红绳勒进乔楚生腕骨,衬得那道旧箭疤愈发狰狞。“四爷这伤再裂,怕是要拿金线缝了。”他嘟囔着,忽然被乔楚生屈指弹了下耳垂。
“金线太俗。”那人舔去唇角残血,“不如用夫人的青丝缠,生生世世解不开。”木梯再度传来响动,路垚刚摸向银针,却被乔楚生按进染布堆。“闭眼。”温热的掌心覆上他双眼,玄色大氅裹挟着血腥气将两人罩成密不透风的茧。头顶木板缝隙漏下几缕光,映出路垚发颤的睫毛——乔楚生竟用染血的手指在他掌心画圈,血珠顺着命纹淌到腕间玉佩上。“松本的人还没走干净?”路垚咬牙噤声,却觉腰窝被滚烫的膝头抵住。
乔楚生闷笑一声,呼吸扫过他耳尖:“怕什么,昨夜染坊铜锣一响,半个上海的巡捕都盯着码头。”说着忽然翻身,玉蝉佩撞在酒坛边缘发出脆响。路垚惊呼未出口,已被他咬住下唇,“比起松本,我更怕夫人背着我偷藏蟹黄酥。”晨雾漫入船舱时,乔楚生正枕着路垚的腿小憩。玉蝉佩的红绳缠在他腕上,另一端系着半块蟹黄酥油纸包,瞧着荒唐又熨帖。路垚捏着银针挑破绷带,猩红渗出虬结的箭伤,在晨光里像朵将开未开的曼陀罗。“四爷这身子骨。”他撇嘴,却被乔楚生拽着手腕按向伤处,“夫人若肯日日上药,便是剜心也痛快。”忽有汽笛长鸣划破江面,乔楚生猛然掀眉。路垚银针一抖,恰刺中他肩井穴。“松本的船!”两人同时低呼,玉蝉佩却往船板缝隙直坠。乔楚生飞身扑救时,路垚已扯断红绳——半截玉佩被他塞进袖中,余下半边当啷滚进染缸。“你属貔貅的么!”乔楚生攥着空荡荡的红绳,眼底燎起火。路垚却从染缸捞出湿漉漉的玉蝉,指尖抹开泥蓝:“四爷看仔细,这裂纹像我不像?”玉佩中央赫然嵌着半枚带血的银针,针尾雕着极小的并蒂莲。
“当年摔碎的那枚,我早让白家师傅镶进戏冠里。”他耳尖通红,却扬起下巴,“这回用你的血养着,可比什么都牢靠。”暮色四合时,乔楚生的氅衣终于换成干净的云锦。路垚蹲在船舷边浣洗染血的布料,忽觉颈侧一凉——玉蝉佩的红绳不知何时绕上两圈,末端系着乔楚生褪下的玄色盘扣。“拿着。”那人倚着桅杆懒笑,“若再遇刺客,砸过去能敲碎脑壳。”话音未落,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