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时,路垚先醒了过来。他侧身凝视着身旁仍在安睡的乔楚生,指尖无意识地拨弄对方垂落额前的碎发。窗外传来早市嘈杂却充满生机的叫卖声,混着豆浆油条特有的香气钻进屋内。他轻手轻脚地下床,披了件单衣走进厨房。
灶台上还留着昨夜未洗净的餐具,路垚挽起袖子开始打理。当他正专注地熬着小米粥时,腰间忽然环上一双温热有力的手臂。“怎么不多睡会儿?”乔楚生带着晨起的沙哑嗓音在耳边响起,下巴抵着他的肩膀蹭了蹭。路垚佯装生气地拍开他的手:“你才该多休息,昨天开车那么久。”话虽如此,却顺势往对方怀里靠了靠。
早餐刚摆上桌,门扉突然被叩响。邮差送来封牛皮纸信封,火漆印着津港商会的标志。乔楚生拆信时神色渐凝,修长的手指捏皱了信纸边缘——商会通知他三日后必须返沪参加紧急会议。路垚瞧见他陡然绷紧的肩线,默默往他碗里添了勺糖霜桂花蜜酿:“要出去多久?”
“至多半月。”乔楚生放下筷子握住他的手,拇指摩挲着掌纹,“本来想带你去看外滩新落成的歌剧院...”话没说完就被打断:“我跟你一起去。”路垚仰起脸,杏眼里映着晨光跳动的光斑,“不是说商会晚宴都需要携伴出席吗?”
次日他们便开始收拾行囊。路垚坚持要带那盆养在窗台的绿萝:“路上好净化空气。”乔楚生失笑,转而将整套茶具仔细裹进锦缎布里。码头送行的人群里,张婶硬塞给他们两包五香蚕豆,絮叨着上海菜太甜要备着解腻。汽笛长鸣中,轮船缓缓驶离港口,海鸥追逐着浪花掠过船舷。
舱房里摆着白瓷瓶插着野姜花,是乔楚生特意从院里移来的。路垚趴在栏杆上看海,细碎的头发被咸湿的风吹乱。忽然一件羊毛开衫落在肩头,带着熟悉的雪松气息。“当心着凉。”乔楚生倚着门框抱臂而立,金丝眼镜在夕阳下泛着琥珀色光泽。他们沿着甲板散步,遇见卖花童工捧着茉莉手串叫卖,路垚挑了两串,自己戴一串,另一串缠上乔楚生的手腕。
抵达上海当晚恰逢商会举办舞会。水晶吊灯下,路垚穿着月白色绸衫穿梭于衣香鬓影之间,倒比那些珠光宝气的名媛更引人注目。有洋人邀请他跳华尔兹,却被随后而来的乔楚生截胡。两人在舞池中央旋转时,周遭仿佛成了模糊的背景板,唯有彼此紧扣的掌心真实滚烫。
会议间隙,乔楚生带路垚逛四大百货公司。他们在先施公司的天台上看黄浦江游轮往来,晚风掀起女士们的裙摆像绽放的蝴蝶兰。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