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抱着长枪沉默地站在角落阴影里的司空长风,此刻抬起了头。
他看着墙头上那个被拎着衣领兀自挣扎不休的锦衣少年,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尘土磨损的旧衣和手中这杆再普通不过的长枪,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复杂难言的落寞。
那是一种清晰的如同隔着天堑的云泥之别。
是啊,他是侯府金尊玉贵的小公子,前途无量。
而自己,不过是个无依无靠在江湖风雨里飘摇挣扎的浪客。
两条路,从根子上就注定背道而驰。此行走到这里……也该分道扬镳了。
司空长风默默抱紧了怀中的长枪,嘴唇抿成一条倔强的直线。
百里东君“喂!司空长风!”
墙头上,被舅舅拎小鸡似的百里东君挣扎着扭过头,正好看到司空长风眼中那一闪而逝的黯然。
他立刻急了,也顾不上自己的狼狈,用力扯了扯温壶酒的袖子,指着下方的司空长风。
百里东君“舅舅!”
温壶酒停下脚步,顺着外甥指的方向望去,目光落在那个抱着长枪身形挺拔却难掩孤寂落寞的少年身上。
他清俊的脸上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意,随即对着墙下的司空长风,极其自然地伸出了另一只手,语气温和,带着一种长辈特有的包容与邀请:
温壶酒“这位小枪仙,”
他声音清朗,清晰地传遍庭院,
温壶酒“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司空长风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愕然,随即那愕然迅速被一种巨大的惊喜和受宠若惊所取代。
他抱着长枪的手下意识地收紧,指节都有些发白。
百里东君趁此机会,奋力在温壶酒手中扭过身子,目光急切地越过舅舅的肩膀,牢牢锁定了庭院中那抹依旧站在原地的鹅黄身影。
百里东君“小九姑娘!”
他喊了一声,声音在墙头的高风里显得有些飘,却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和毫无保留的真诚。
李长念闻声抬起头,对上他亮得灼人的目光。隔着不算近的距离,她清晰地看到他脸上扬起一个无比灿烂无比真挚的笑容,那笑容仿佛能驱散所有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