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和平靠着冰冷的沙地摩托车残骸,快速检查着自己的状况。
肋下的伤口被汗水浸透,每一次呼吸都带来撕裂般的抽痛,手臂上流弹擦过的灼热感也重新变得清晰。
疲惫像冰冷的铅水灌满了四肢百骸,但大脑却在冰凉的水分和浓烈的危机感刺激下变得异常清醒。
那个sbs队员临死前冷静瞄准的眼神,如同淬毒的冰锥,深深扎进他的意识深处。
那是真正训练有素的猎手,刚才那几枪差点要了自己的命。
“老大!”
灾星猫着腰,像一道贴着地面疾驰的阴影,再次出现在他身边,将一个塞得鼓鼓囊囊的战术背包扔在地上,“水、吃的、还有这个!”
他指了指背包侧袋插着的一个黑色长方体,“gna通讯兵尸体上扒的,加密电台,还能用。”
宋和平眼中寒光一闪,瞬间明白了灾星的意思——敌人的耳朵。
“带上!撤!”
他抓起背包甩上肩,重量让他肋下的伤口猛地一抽,他咬紧牙关,面不改色,“扳手!带路!目标库尔坦,全速!”
“ok!”
扳手低吼一声回应。
早已完成补给、重新武装起来的士兵迅速集结,以宋和平和扳手为锋矢,灾星带着几个好手殿后。
他们不再奔跑,而是迈开一种在沙地上能最大限度保存体力的、带着奇异节奏的长距离奔袭步伐,如同真正的沙漠之狼,无声而迅疾地融入沙谷北端深邃的黑暗。
月光下,一百多道身影拖曳着长长的影子,掠过尸横遍野的修罗场,只留下浓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在冰冷的夜风中缓缓飘荡,以及一地狼藉的死亡。
死寂。
令人心悸的死寂取代了半小时前那场疯狂交响曲的余音。
多恩上尉站在他那辆敞篷军用吉普车的前引擎盖上,脚下昂贵的沙漠作战靴深深陷入被鲜血反复浸透、踩踏后又凝结成块的暗红色沙泥里。
这已经是一天里第二次看到这种场景了。
他那张被沙漠烈日和长期紧绷的神经刻下深深纹路的脸,此刻僵硬得像一块风化的岩石,只有额角一根暴突的青筋在突突跳动,泄露着内心翻江倒海的狂暴。
目光所及,是真正的地狱绘卷。
沙堆周围,尸体以各种扭曲、怪异的姿态铺满了谷底,有的叠在一起,有的孤零零地摊开,在惨淡的月光下呈现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青灰色。
凝固的血液将大片沙地染成粘稠的黑紫色,散发着浓烈到令人窒息的甜腥与硝烟混合的恶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