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的阶层壁垒,第一次出现了松动的裂痕。
消息不知从何处流传开来,先是在小范围内传播,随即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飞速传遍了整个歙州。
一时间,六县县衙,乃至郡城刺史府的门槛,几乎都要被前来应征胥吏的人给踏破了。
这日,天还未亮,落榜秀才孙恪就起了个大早。
昏黄的油灯下,母亲正戴着顶针,一针一线地为他缝补着儒衫袖口处磨开的线头。这是他唯一一件还算体面的衣裳。
“娘,我自己来吧。”
孙恪走过去,有些心疼地看着母亲布满细纹的眼睛。
“你懂什么,仔细扎了手。”
母亲没有抬头,手指却微微一颤,低声道:“恪儿,真要去?那……毕竟是胥吏啊,被人瞧不起的……”
孙恪沉默地看着母亲飞针走线,许久才开口,声音沙哑却坚定:“娘,时代变了。儿子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不能总让您和爹受穷。刘刺史是做大事的人,他给咱们这些没门路的人开了一条新路,儿子不去争一争,这辈子都不会甘心!”
母亲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她剪断线头,将补好的儒衫递给儿子,仔细地为他抚平衣领。
“去吧,穿暖和些。”
孙恪接过尚带着母亲体温的衣衫,郑重地穿在身上。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一股从未有过的决心让他挺直了腰杆。
一路上,他甚至在心里盘算着,若是能选上,定要兢兢业业,不贪不占,争取早日做出成绩,让刺史大人看到自己的才能!
或许三五年后,自己也能穿上那青色的官袍,光宗耀祖。
然而,还未靠近县衙,远远传来的鼎沸人声,就让他心头一沉。
等他转过街角,看到那番景象时,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县衙门前,人山人海,黑压压的一片,几乎要将整条街道堵死。
人挤着人,肩并着肩,那阵势比乡里十年一次的大集还要夸张数倍。
空气中弥漫着汗水、尘土和劣质脂粉混合的复杂气味,熏得人头晕。
这些人里,有像他一样穿着儒衫、满脸书卷气的读书人,他们脸上带着矜持,眼神里却藏不住焦灼。
有穿着绸缎、一看便知是商贾子弟的年轻人,他们神态倨傲,却也耐着性子踮脚张望。
甚至还有一些衣着朴素,却眼神热切的年轻人,他们或许是城中小商贩的子弟,或是读过几年私塾却无力再考的寒门学子。
所有人的脸上,都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