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同一种情绪——渴望。
对未来的渴望,对改变命运的渴望。
“让一让,劳驾,让一让!”
孙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人缝里挤到了前面。
他的儒衫被挤得皱巴巴,发髻也有些散乱,但他顾不上了。
他听到身旁几个读书人在低声交谈。
“唉,早知如此,放榜那日便该来的。我当时还拉不下面子,觉得应征胥吏是自甘下贱,与那些鹰犬为伍,有辱斯文。谁曾想……这才几日功夫,竟有这许多人来争抢!”
“谁说不是呢?我听闻昨日祁门县那边,为一个录事的空缺,两个秀才公当场打了起来,头都打破了!斯文扫地啊!”
“斯文能当饭吃?何止啊!你们听说了吗?朱家那个小胖子朱政和,放着大好的家业不继承,竟也跑去当了胥吏,听说还被胡别驾看重,如今在刺史大人身边当书吏呢!这可是天大的前程!”
议论声像针一样扎进孙恪的耳朵,让他本就忐忑的心更加慌乱。
他踮起脚尖,拼命朝里望去,只见县衙门口的墙上,贴着一张崭新的告示。
最上方“招募已满”四个墨色淋漓的大字,如同四盆冰水,从他头顶浇下,让他从里到外凉了个通透。
人群中,传来一阵阵失望的叹息声和压抑的咒骂声。
有人不甘心地高声问道:“官爷,当真一个空缺都没有了吗?我……我识字,我还会算术!我不要钱粮,管口饭就成!”
县衙门口维持秩序的衙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里的水火棍:“都说了招满了!下次,下次再招,都散了吧,别堵着门口!”
人群渐渐散去,孙恪却像一尊被抽走了魂的泥塑,呆立在原地。
他不是不甘心。
这一幕,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他的心上。
曾几何时,胥吏在他们这些读书人眼中,是与“走狗”、“鹰犬”无异的贱籍,是避之不及的存在。
可如今,竟成了人人争抢的香饽饽。
这歙州的天,是真的变了。
他抬起头,望着那高悬着“歙县”二字的县衙牌匾,以及衙役们那一身崭新挺括、与过去截然不同的红黑制服,心中忽然没有了失落,反而涌起一股莫名的激动。
刘刺史,让无数困于泥潭的人,第一次看到了向上攀爬的阶梯。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去。
他要去温书了。
既然做不成胥吏,那便在下一场科考中,拼死一搏!
……
……
江南,扬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