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只是更加恭谨地行了一礼,便立刻分出一人,准备专程引路。
这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纪律性,道士只在一些记载盛唐时期禁军风貌的道门典籍里看到过,不知不觉间,他心中对那位未曾谋面的刘刺史,评价又高了几分。
小吏带着道士朝着府衙方向而去,一路上的百姓看到吏员领路,也都会主动避让,眼神中并无畏惧,只有尊敬。
入城之后,道士一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城中的景象。
城内的主街宽阔而整洁,黄土夯实的路面平坦整洁,与其他县郡完全不同。
街道两侧商铺林立,酒旗在晚风中招展。
铁匠铺里传来“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声音清脆有力,不似寻常打造农具,反而像是在锻造兵器。
馒头铺蒸笼里冒出的腾腾热气,带着浓郁的清香,飘出老远,引得路人不住地吞咽口水。
甚至还有一个说书先生,在街角的小茶棚里,被一大群闲暇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正唾沫横飞地讲着不知哪朝哪代的英雄故事,引来阵阵喝彩。
往来的百姓,虽大多衣着朴素,补丁摞着补丁,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种安稳平和的神采。
他甚至看到了几个七八岁的孩童,在街边追逐嬉戏,口中喊着“冲啊!活捉陶雅!”,发出银铃般清脆的笑声。
在这人命不如狗的乱世之中,孩童天真烂漫的笑声,比金子还要珍贵。
这是一座真正“活”着的城。
道士心中那片冰封已久的湖面,裂开了一道更深的缝隙。
到了府衙,那引路的吏员让他稍待,便匆匆入内通报。
不多时,一身绯色常服的刘靖,亲自从公舍内迎了出来。
他快步走到道士面前,拱手一礼,声音沉稳有力:“可是青阳先生?刘靖有失远迎,先生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
道士稽首还礼:“贫道青阳,见过刘刺史。”
公舍之内,陈设简朴,却打扫得一尘不染。
刘靖没有让下人伺候,而是亲自取来茶具,就在道士面前,为他煎起了茶。
他动作行云流水,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赏心悦目的韵律感。
烤茶、碾茶、烧水、投香,每一个步骤都一丝不苟。
很快,一股清幽的茶香便在公舍内袅袅弥漫开来。
“已派人去请杜道长了,想必很快就到。”
青阳却摆了手,他端坐于席上,嘶哑的声音穿透茶雾,直接问道:“刘刺史是想偏安一隅,当个土皇帝,还是想扫平六合,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