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朱温虚晃一枪,我淮南十万大军被其玩弄于股掌,唾手可得的江西之地拱手让人,此事,你们作何解释!”
张颢闻言,立刻出列,躬身拜倒:“大王息怒。臣等当初所言,皆是为我淮南大局着想。朱温狼子野心,世人皆知,其势又远胜于我。”
“两害相权取其轻,舍一江西,而保淮南根本,实乃万全之策。谁又能料到,朱温此獠竟狡诈至斯,行此欺天之计?”
他说得滴水不漏,将一切都归咎于朱温的狡诈和“为大局着想”,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杨渥气得发笑,他转向一直沉默的徐温:“徐指挥使,你呢?当初可是你一言九鼎,断定朱温必会南下,让我淮南赌不起。现在,你又怎么说?”
徐温这才缓缓抬起眼帘,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同样躬身,声音平稳得可怕:“大王,张指挥使所言极是。臣亦以为,以一州之地,试探出朱温的虚实,让我淮南主力得以及时回防,免于腹背受敌之危,虽有小失,却无大过。”
“兵者,诡道也。胜败乃兵家常事,大王不必过于介怀。”
“不必介怀?”
杨渥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走下王座,一步步逼近徐温,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淮南大军士气因此一落千丈,本王的威信在军中荡然无存!这叫小失?这叫无大过?”
徐温依旧垂着头,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大王息怒。军心与威信,皆可在下一场大胜中尽数挽回。只要淮南根本尚在,一切便有可为。”
一番话,说得杨渥哑口无言。
他看着眼前这两个油盐不进,仿佛永远立于不败之地的老臣,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先王杨行密。
若是父亲还在,面对朱温的恫吓,是会力排众议,与之一战到底,还是能一眼看穿这虚张声势的把戏?
无论如何,绝不会像自己这般,进退失据,沦为天下笑柄,甚至连自己的心腹都无法完全掌控。
他被朱温耍了,可他更感觉,自己似乎也被座下的这两位“肱骨之臣”,玩弄于股掌之间。
朱温一记虚晃,骗走了他所有的主动权。
再想集结重兵南下,已是痴人说梦。
军队的调动、粮草的转运、士气的重振,没有三五个月的准备,根本无法成行。
而这期间的变数,谁又能预料?
江西的钟匡时,已经赢得了最宝贵的喘息之机。
整个十二月,天下竟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