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了肉,却一口未动,而他的左边袖管,则空荡荡地垂落着。
那是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死寂,仿佛生命的光彩已经从他眼中褪去。
随行的营官见状,快走两步,在刘靖耳边低声说道:“主公,此人名叫王二狗,是林字营的新兵,才十七岁。”
“上次在宣州,他一人用擘张弩射杀对方三名甲士,勇猛得很。”
“只是……断了这只手后,人就垮了,整日不言不语,怕是觉得自己成了废人,往后没了活路。”
刘靖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他端起一碗亲卫递来的肉汤,走到那年轻士兵面前,蹲了下来。
王二狗似乎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直到那碗冒着热气的肉汤递到他眼前,他才猛地一惊,抬起头,看到一张带着温和笑意的脸。
他瞬间慌了神,挣扎着想用单臂撑地站起来行礼,却被刘靖一把按住了肩膀。
“别动,好好坐着。”
刘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我听说了,你叫王二狗,是个好汉子。”
王二狗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低下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袖管。
“怎么,断了只手,就觉得天塌了?”
刘靖将肉汤塞到他手里:“你是为了歙州流的血,我,还有这歙州几十万百姓,都欠你的。你替歙州断了一臂,从今往后,歙州就是你的另一条臂膀。”
他看着王二狗,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已经让户曹给你在城里划了宅子,分了三亩上好的水田。等你伤养好了,我再给你在官府里安排个轻省的差事。”
“往后娶妻生子,安安稳稳过日子。谁敢说你是废人?”
王二狗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在战场上断臂都没哼一声,此刻听着刘靖的话,再也忍不住,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砸进那碗滚烫的肉汤里,溅起小小的涟漪。
刘靖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身,目光扫过所有望向这里的伤兵,提高了声音。
“凡此战伤残的弟兄,抚恤加倍!分田分房,官府养老!战死的,其家人由我歙州官府奉养终身,其子嗣入学,束脩全免!”
这番话一出,整个营地,无论是伤兵区还是其他地方,瞬间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咀嚼的嘴巴凝固了,喧闹的笑骂声戛然而止。
无数双眼睛,或震惊,或茫然,或不敢置信,齐刷刷地投向高台上的那个身影。
分田分房?官府养老?家人奉养?子嗣入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