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成了黑户,那不成盲流了?”
这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醒了沉浸在情感中的棒梗,也让屋里的气氛重新变得严肃起来。
是啊,光有决心远远不够,横亘在他们面前的,是冰冷而坚硬的制度高墙。
棒梗猛地抬起头,脸上之前的忐忑被一种破釜沉舟的认真所取代。他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叔,您放心!这个我懂!我明天一早就去问!我去找连队指导员,去场部知青办,一层一层问上去!我一定掰扯得明明白白!绝不让晓燕跟着我受半点政策上的委屈!”
看到棒梗立刻就能意识到问题的关键,并且表现出如此积极主动、敢于担当的态度,林师傅眼中最后一丝疑虑也消散了。
他要的就是这个态度,要的就是这份能把事情扛在肩上的实在劲儿。
“嗯,”林师傅脸上的皱纹真正地舒展开来,点了点头,语气缓和了许多,
“是得这么办。心里有数,脚下才有路。去吧,去问,去跑。有啥难处,回来再说。”
林母也在一旁轻声叮嘱:“好好跟人家领导说,别犯倔……”
“哎!我知道,婶子!”棒梗用力点头,感觉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但方向却前所未有的清晰。
棒梗那一晚几乎没合眼。
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胸腔里那股灼热的、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激动和随之而来的巨大压力。
天刚蒙蒙亮,他就踩着厚厚的积雪,敲开了场长的门。
场长老周正准备生炉子,被他的突然闯入吓了一跳。
听完棒梗语无伦次却又异常坚定的陈述。
“啥?结婚?和畜牧队的林晓燕?还要带她回京城?”
老周瞪着棒梗,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小伙子,
“贾梗,你脑子没冻坏吧?你知道这有多难吗?”
“我知道,场长,我什么都想过了。”
棒梗站得笔直,脸上是破釜沉舟的决绝
“难,我不怕。但我不能把她一个人扔在这儿。”
“求您了,帮帮我们。”
老周沉默地卷了支烟,狠狠吸了几口,烟雾缭绕中,他看着棒梗通红的、却燃烧着火焰的眼睛。
他在这北大荒当了十几年场长,见过太多知青恋情的无疾而终,回城就像一道巨大的闸门,落下后便是天各一方。像棒梗这样铁了心要带着姑娘一起走的,不多。
“唉,”老周长长叹了口气:
“你小子……是条汉子。行,我帮你问问政策。但丑话说前头,希望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