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的视线只是短暂地停留,便匆匆移开,仿佛害怕被谁察觉到内心的波动。
可即便如此,嘴角挂着的那抹笑意还是不自觉地淡了几分,像是被微风轻轻吹散的云霞,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落寞。
齐娜装作没看见,只将奶奶的胳膊轻轻往自己肩上靠了靠,另一只手虚虚护在她腰后,像小时候奶奶教她走路那样,半步半步往餐厅挪。
餐桌已经摆得整整齐齐,两碗小米粥在白瓷碗里腾着热气,煎蛋边缘焦香的部分泛着金黄,旁边还放着一碟奶奶爱吃的酱菜。
奶奶刚在藤椅上坐定,就从衣兜里摸出个红纸包,里面是叠得方方正正的手帕:
“擦把汗,看你额头都冒细珠子了。”
齐娜接过手帕时,触到奶奶掌心的温度——比常人凉些,却带着经年累月的温暖,像晒过太阳的棉布。
齐娜快尝尝,鸡蛋煎得火候刚好。
齐娜舀起一勺粥吹了吹,递到奶奶唇边。
老人却先夹起半块鸡蛋塞进她碗里,油渍在瓷白的碗沿印出个小光圈:
“奶奶牙口不好,你多吃点。”
说话时,布满皱纹的眼角还挂着未褪的笑意,望着齐娜的眼神里,藏着比晨光更柔软的东西——那是历经岁月沉淀的疼惜,也是在漫长时光里,祖孙俩用沉默和陪伴熬出的甜。
瓷勺碰着碗沿发出清响,奶奶夹酱菜的动作忽然顿在半空。
她盯着齐娜垂在额前的碎发——那绺头发总爱不听话地翘起。
指腹摩挲着粗陶碗沿的纹路,奶奶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怕惊碎了晨光:
“要是你爸妈还在就好喽。”
这句话像片羽毛,轻轻落在餐桌上。齐娜手中的筷子猛地一颤,煎蛋上的油星子溅在瓷盘里,发出“滋滋”的声响。
她看见奶奶的拇指正反复碾着碗沿上那道浅褐色的釉痕——那是去年冬天奶奶洗碗时不小心磕出来的,当时爸妈的忌日刚过,老人对着碎掉的汤碗发了一整天呆。
阳光从纱窗斜斜切进来,在奶奶鬓角的白发上镀了层银边。老人的眼睛望着碗里晃动的粥汤,仿佛能从那汪金黄里捞出二十年前的光景:
年轻的飞行员穿着笔挺的制服,抱着小齐娜转圈圈,妻子的笑声像银铃般在客厅里荡开,而她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这其乐融融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