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靠在她肩上,脚步虚浮地往卧室挪,途经客厅时,目光在墙上的全家福上停了半秒——照片里的年轻夫妇抱着三岁的齐娜,身后是架银白的客机模型,阳光从落地窗斜切进来,在他们笑得眯起的眼角镀上金边。
卧室里飘着淡淡的艾草味,是齐娜昨晚给奶奶熏的安神香。她轻轻掀开蓝印花被角,看着奶奶慢慢躺下,白发散在枕头上,像团蓬松的棉絮。
“把窗帘留条缝吧,”
奶奶扯了扯她的衣角,声音带着午后的倦意,
“你爸以前总说,睡觉要听着阳光的声音。”
齐娜喉头一紧,指尖在窗帘扣上停顿半拍,将杏黄色的窗帘拉开十厘米,让阳光像条温暖的缎带,恰好落在奶奶脚边的绣花鞋上。
奶奶很快睡着了,胸脯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嘴角还沾着刚才擦嘴时没抹干净的酱菜碎。
齐娜蹲在床边,望着老人脸上深深浅浅的皱纹——那些她曾以为是岁月刻下的印记,此刻在阳光下却像张温柔的地图,每道褶皱里都藏着哄她午睡的歌谣、雨天接送她放学的背影,还有无数个爸妈忌日里,悄悄抹泪却还要强装笑脸的清晨。
床头柜上,那袋叠好的糖纸歪在台灯旁,印着飞机图案的那张滑出半截。齐娜轻轻替奶奶掖好被角,指尖掠过老人手腕上的金镯子——
齐娜(那是妈妈的遗物,当年坠机现场唯一找回来的东西…)
此刻正随着奶奶的呼吸,在阳光里泛着温润的光。
她蹑手蹑脚退出房间,木门在身后发出“咔嗒”轻响。楼道里飘着邻居家熬中药的苦味,阳光从楼梯间的窗户斜射进来,在台阶上投下菱形的光斑。
齐娜站在玄关处,望着鞋柜上摆着的两双拖鞋:奶奶的是磨旧的蓝布拖鞋,鞋头补过三次;她的是去年生日奶奶买的粉色棉拖,鞋跟处还粘着没撕干净的价签。
齐娜下楼转转吧。
她对着空气轻声说,像是给自己打气。
换上白色帆布鞋时,鞋带突然散开,她蹲下身系鞋带,看见鞋柜最上层露出半张塔罗牌的边角——是昨天整理时掉进去的“星星”牌,画面上的少女正将水瓶中的水泼向大地,脚边跟着只衔着玫瑰的小狗。
楼道里的声控灯在她关门时亮起,昏黄的灯光映出她投在墙上的影子。
下到二楼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