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的指尖在泛黄的信纸上停顿了三秒,油墨的气息混着樟木箱特有的陈腐味道钻进鼻腔。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小了,变成细密的雨丝斜斜织着,将老城区的青砖灰瓦晕染成一幅洇湿的水墨画,连空气里都飘着潮湿的纸墨香。
“这封信……你从哪里找到的?”林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阁楼灰尘的气息。他刚从樟木箱暗格取出这封信,额角还沾着点灰,手里攥着那枚生锈的铜钥匙——正是昨天在苏然母亲遗物里发现的,没想到恰好能打开暗格的锁。钥匙链上的海棠吊坠还在晃悠,水滴顺着链环滴在地板上,洇出小小的水痕。
苏然没有回头,目光胶着在信尾那个模糊的落款上。信纸边缘已经发脆,指尖稍一用力就泛起毛边。字迹娟秀却带着几分仓促,“阿远亲启”四个字的墨色比正文浅,像是写完信搁置许久,又补上去的。她记得母亲的笔迹,横画收尾时总带着轻颤的弯钩,像被风吹动的柳叶,而这封信上的字迹,每一笔都收得干净利落,像把藏起锋芒的刀,藏着说不出的隐忍。
“暗格里压在《白石印谱》里,被蓝布帕子包着。”苏然翻过信纸,右下角淡红色的海棠印记在天光下泛着微光,边缘已经晕开,“你看这个,像不像我妈梳妆台铜盒里的胭脂纹?”她忽然想起上周整理遗物时,林宇帮她撬开那只锁了二十年的铜盒,里面半块海棠纹胭脂遇了潮气,在绒布上留下的痕迹,和这印记一模一样。
林宇俯身凑近,指尖轻轻点过信纸边缘焦黑的痕迹:“这里是火烤的,边缘很整齐,是故意留的。”他用指腹摩挲着反复折叠的折痕,“被人折过太多次,边角都磨圆了,折成的大小……刚好能塞进这种老式铜锁的锁孔。”他晃了晃手里的钥匙,金属碰撞声在安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
苏然的指尖抚过信纸上凹凸的字迹,忽然停在信尾的附言处:“‘七月初七,宜焚旧书’。”她轻声念出来,眉头微蹙,“我妈从来不信这些的。”每年七夕,母亲都在书房拓印,说古人以七夕为“晒书节”,最宜整理旧物。去年七夕,母亲还拉着她和林宇,翻出他们小时候画的涂鸦,笑着说要拓下来做成册子,“等以后你们有孩子了,就知道爸妈多不容易。”
林宇忽然从背包里拿出个牛皮纸信封,推到她面前:“昨天去档案馆查的,你妈迁户口时的档案。”他指着复印件上被墨团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