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花丛在午后的日光里铺成一片雪海,细碎的花瓣沾着金箔般的阳光,风过时,便簌簌落满叶冰裳的肩头。
她站在花丛深处,青裙被花影染得发颤,方才被叶夕雾刁难时压下的郁气,竟被这满径芬芳涤去了大半。
“小姐你看!这一片开得多好!”嘉卉的声音像雀跃的铃,指着不远处簇拥着的荼蘼,花瓣层层叠叠,白得近乎透明,却偏在花心藏着一点浅黄,像把月光揉碎了裹在里面。
叶冰裳弯唇浅笑,指尖轻轻拂过一朵半开的花苞。花瓣薄如蝶翼,触上去带着微凉的湿意,倒比叶府花园里那些被精心伺候的名花更得她心。
“是很美。”她轻声道,目光掠过花丛尽头的远山,那里云卷云舒,倒像是她此刻难得舒展的心境。
“那小姐为何独爱荼蘼?”嘉卉蹲在她脚边,数着落在裙角的花瓣,“京里的贵女都爱牡丹芍药,说那才是富贵气象。”
叶冰裳的指尖顿了顿,阳光穿过花隙,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荼蘼的花语,是末路之美。”
她声音轻得像叹息,“说的是开到极致,便要谢了,就像……”就像她这样的庶女,即便拼尽全力向上攀,或许终其一生,也逃不过任人摆布的结局。
后半句她没说出口,只将目光重新落回花上,眼底藏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怅惘——她也想看看,不依附任何人,自己能不能像这荼蘼一样,哪怕开在角落,也能盛放到极致。
“正午的日头毒了,我去拿点心和伞!”嘉卉说着,蹦蹦跳跳地往马车方向跑,裙摆扫过草丛,惊起几只粉蝶,绕着她飞了两圈,又跌跌撞撞扑向荼蘼花丛。
叶冰裳望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弯了弯唇。这丫头跟着自己,没少受委屈,却总像株向阳的野草,永远有使不完的劲儿。
她转过身,深深吸了口气,荼蘼的香气清冽中带着点微苦,像极了她这十几年的人生。
她蹲下身,鼻尖凑近一朵开得最盛的花,花瓣拂过脸颊,痒丝丝的,让她想起小时候偷偷摘了朵荼蘼簪在发间,却被叶夕雾一把扯掉踩在脚下,祖母只淡淡说了句“庶女就该有庶女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