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裳——”
一声嘶哑的呼喊砸破寂静,萧凛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冷汗浸透了里衣,黏在脊背处凉得刺骨。
他茫然四顾,雕花的木窗棂、案上半开的道经、墙角那柄陪他修习多年的长剑……竟是逍遥宗的卧房。
怎么回事?
他不是该在盛国覆灭的废墟里,咽下最后一口气吗?不是看着冰裳的信,带着半生未说出口的亏欠,沉入无边黑暗吗?
萧凛抬手按向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指腹触到滚烫的皮肤,那些撕扯着他魂魄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大婚之夜她垂眸接过合卺酒时,耳尖泛起的微红;盛国危急时,她将那封“求救信”递到他面前,眼底藏不住的算计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国破那日,她站在城楼上说“你我恩断义绝”,嘴唇颤抖的弧度;还有……他被咒术困住,眼睁睁看着她转身离去,连一句“我心悦你,从很早以前就开始了”都无法说出口。
“师兄——”
门外传来师弟咋咋呼呼的声音,紧接着房门被“砰”地推开,少年郎探进头来,见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师兄你这是魇着了?满头的汗,脸色比殿里的白玉像还白!”
萧凛扯了扯嘴角,笑意比哭还难看:“噩梦?”他倒宁愿那浸满鲜血与遗憾的一生,只是场噩梦。
师弟没听出他话里的沉郁,挠挠头笑道:“宗主在正殿等你呢,说是有要事。”话音未落,人已风风火火地跑远了。
萧凛起身走到铜镜前,掬起冷水泼在脸上。
镜中的青年眉目清朗,白衣虽素,却掩不住一身温润风骨——这是尚未经历国破家亡,仍是盛国六皇子的他。
重来一次……
他望着镜中那双映着迷茫的眼,指尖缓缓抚过镜面,仿佛能透过这层冰凉,触到那个总把“忍”字刻在眉间的女子。
收拾妥当后,萧凛踏入逍遥宗主殿。宗主早已端坐于蒲团上,目光如深潭,仿佛能洞穿轮回:“萧凛,你本是盛国皇子,如今国运渐衰,该下山了。”
萧凛拱手行礼,袖中的手却悄悄攥紧:“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