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榭上的丝竹声渐渐漫了开来,琵琶脆得像檐角滴落的雨珠,古筝柔得似溪涧缠山的雾,混在一起淌过青石地面,连风都沾了几分温软。
叶老夫人攥着叶夕雾的手往人群前头挪,路过叶冰裳身边时,脚步慢悠悠顿住,脸上堆着的笑比暖炉还热,眼角余光却像淬了冰的针,扫过她素净得近乎寒酸的裙摆:“冰裳也跟紧些,别总缩在角落里。这席间的贵女们日后都是要常打交道的,多认认脸才好。”
话听着是体恤,尾音里那点不容置喙的催促却藏不住——无非是要她跟在叶夕雾身后,做那抹最不起眼的影子,衬得嫡女愈发耀眼。
叶冰裳没应声,只垂着眼轻轻跟上。嘉卉攥着她的袖口,在她耳边压着嗓子急道:“小姐您当心!二小姐方才回头那眼,恨不能把您剜个洞!”
叶冰裳顺着她的目光瞥过去,叶夕雾正背对着她们和几位勋贵家的小姐说笑,鬓边凤凰步摇上的珍珠晃得人眼晕,可肩头绷得比琴弦还紧,那步摇随着头颈转动猛地一晃,分明是在留意她的动静。
她淡淡收回目光,指尖悄悄拂过袖中——那只绣着山茶与荼蘼的香囊硌着掌心,金线绣的字像细小的刺,提醒着她此刻该算的是利弊,而非置气。
忽然,丝竹声“咔”地断了。众人纷纷抬眼望向台前,萧凛正立在那里,月白色锦袍上的暗纹山茶花在琉璃灯影里泛着柔光,像落了满地的月光。
他手里端着只白玉酒杯,目光漫过全场,最后落在叶老夫人那一桌,声音温温和和的,却能清清楚楚钻进每个人耳朵:
“今日蒙各位赏光,萧凛谢过了。听闻叶二小姐近日新习了《霓裳羽衣舞》,若不吝赐教,为诸位添些兴致,便是萧凛的荣幸。”
叶夕雾眼睛“唰”地亮了,脸颊飞红得像沾了胭脂,假意推托了两句“怕献丑”,便被丫鬟引着往台中央去。
她摘下步摇递给春桃,石榴红的裙摆一旋,真像团燃起来的火,连空气都暖了几分。
乐声再起时,她旋身起舞。不得不说,叶夕雾的舞确是下过苦功的,腰肢软得像初春的柳丝,足尖点在青石板上,轻得带起细碎的响,裙摆旋开时,金线绣的凤凰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