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规律的“咯噔”声，像敲在人心上的鼓点。叶老夫人的车驾在前，金丝楠木的车厢雕着缠枝莲纹样，边角处的鎏金在夕阳下泛着暖光。
车厢内铺着厚厚的白狐裘，暖炉里的银丝炭燃得正旺，连空气都带着甜腻的暖意，映得叶夕雾脸上贴着的薄纱都透出淡淡的粉色，勉强遮住那道新添的疤痕。
“囡囡，这珍珠粉得勤着敷。”老夫人捏着叶夕雾的手，指腹反复摩挲着她腕上那只翡翠镯子——水头足得像汪春水，绿得能掐出汁来，是昨日特意让人从库房最深处寻出来的，前朝贡品，等闲不示人。
“你呀，就是性子急。那日若不是追着你姐姐闹着玩，怎会摔着？姐妹间哪有隔夜仇，回头见了冰裳，可不许再耍小性子，让外人看了笑话。”
叶夕雾对着嵌在紫檀木里的菱花镜撇嘴，指尖烦躁地划过脸颊上的薄纱，纱下的疤痕被牵扯得发疼，语气里的怨毒几乎要冲破车厢：“谁跟她姐妹？一个庶女罢了，也配叫我妹妹？”
她眼前总晃着叶冰裳穿着那身烟霞色云锦的模样——那料子是皇后才能用的，萧凛竟舍得给她？一想到这里，心口就像被细密的针扎着，又酸又麻。
老夫人慢悠悠地端起茶盏，吹了吹浮沫，眼角的皱纹里藏着精明的算计：“话可不能这么说。她毕竟是你父亲的骨血，在外人面前，总要摆出几分姐妹情深的样子。”
茶盏轻轻落在小几上，发出清脆的响，她忽然凑近叶夕雾，声音压得极低，“不过你放心，六殿下何等身份？眼里是不会容下没根基的庶女的，你姐姐，不会的。待会儿宴席上，你把那支《霓裳羽衣舞》跳好，再露一手你新学的琵琶，保管让所有人都黯然失色。”
丫鬟春桃连忙凑上来，手里捧着个描金漆盒，里面是各式各样的珠钗：“老夫人说得是！小姐是嫡出的金枝玉叶，打小就被捧在手心里，那叶姑娘再好，也不过是株没主儿的野草，靠着叶府才喘口气，哪能跟您比？您看这支凤凰步摇，配您今晚的石榴红裙，定能艳压群芳！”
车厢里的笑声透过窗缝飘出来，像细小的针，一下下扎在后面那辆简陋的马车里。
叶冰裳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