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场的夜比想象中冷，羽宫的宫墙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色，像块冻透的铁块。潇凌钰攥着那把道具匕首，金属柄上的凉意顺着掌心往骨头缝里钻 —— 这是第四遍拍捅向雾姬夫人后心的镜头了。?
“停！” 顾导的声音从监视器后传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疲惫，“潇凌钰，眼神再狠点。沈庭筠这时候心里是带着恨的，不是犹豫。”?
道具组的工作人员跑过来，往她戏服袖口补了点假血，红得发暗的颜料蹭在指尖，像真的沾了血。潇凌钰深吸一口气，望着布景里雾姬夫人的背影，脑子里却反复回放着刚才的画面 —— 镜头里的自己，眼神飘得像没根的风筝，哪有半分狠厉，倒像是怕踩死蚂蚁的小姑娘。?
“再来一条。”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急的。?
第五遍开拍时，她刻意咬着后槽牙，匕首捅出去的瞬间，甚至能听见道具服撕裂的轻响。监视器前鸦雀无声，顾导盯着屏幕看了半天，终于开口：“这条可以了，情绪够了。”?
潇凌钰却没动，匕首还维持着刺出的姿势。她看着镜头回放里那个眼神空洞的自己，突然觉得鼻子一酸 —— 沈庭筠明明是个藏着八百个心眼的角色，被她演得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丫头，那些辗转反侧琢磨出的细节，怎么一到镜头前就全没了？?
“我再来一遍。” 她丢下这句话，转身就往外跑，戏服的裙摆扫过灯架，带起一串叮叮当当的响。?
门外的海棠树影婆娑，冷风灌进领口，把眼泪硬生生吹了出来。潇凌钰蹲在墙根，肩膀一抽一抽的，假血蹭在脸上，混着真眼泪往下淌。她想起小姨说过的话：“好演员得对自己狠点，不满意就重来，别凑合。” 可现在她连自己这关都过不了，哪还有脸说自己是演员。?
“潇潇？” 洛初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手里还拿着件羽绒服，“怎么跑这儿来了？顾导说那条挺好的啊。”?
潇凌钰摇摇头，把脸埋进膝盖，声音闷得像含着棉花：“不好…… 一点都不好……”?
卢昱晓不知什么时候也跟了出来，蹲在她旁边，手轻轻拍着她的背：“我刚看了回放，比前几条好多了，你就是对自己太严了。”?
“可是……” 潇凌钰抬起头，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沈庭筠这时候应该是笑着捅下去的，我刚才居然皱眉了，这不对……”?
越说越委屈，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擦都擦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