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脊雪山的雪，在黎明前最亮。
我们沿着星萤洞窟外的栈道慢行，靴底踏碎薄冰，发出轻裂声。派蒙裹成雪球，在风口处哆嗦：“为什么一定要在零下二十度放霄灯？蒙德人就不能选个暖和的地方吗！”芙宁娜把披风解下一角，罩住她的脑袋：“因为只有在最冷的地方，灯火才显得格外珍贵。”
昨夜的风起地只留下半片灯纸，其余都被风卷走了。芙宁娜把残留的那片收进怀里，像收好一个未完成的承诺。此刻，她把新写好的愿望卷成细卷，塞进灯骨。我没问内容，只在旁边支起小火盆，让灯纸预热，免得升空时被雪粒压沉。
霄灯升起的瞬间，雪幕被划出一道橙红的裂缝。光沿着山脊爬升，在峰顶与晨曦交汇。芙宁娜抬头，呼出的雾气在睫毛上结成细小的霜花。
“五百年来，我第一次觉得雪是暖的。”她说。
我侧过身，替她挡掉侧面吹来的疾风：“那是因为你站在光里。”
下山的路比来时陡。半山腰处，我们遇见一队正在回收霄灯残骸的西风骑士。为首的年轻骑士向我们行礼，说昨夜共有七十三盏灯落入雪谷，凯亚队长下令全部回收，免得引发雪崩。芙宁娜把怀里的半片灯纸递过去：“这个可以留下吗？我想带回枫丹。”骑士愣了愣，随即笑着点头，还赠她一枚风花节特制的风车，叶片上绘着塞西莉亚花纹。
风车在她指尖旋转，发出细微的嗡鸣。派蒙好奇地戳了戳，叶片便转出一片虚影，像要把人带回某个遥远的春日。芙宁娜忽然停下脚步，望向来时的山道：“旅行者，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水神，也不再是明星，只是个普通的枫丹女孩，你还会陪我走这么远的路吗？”
雪光照着她的侧脸，轮廓柔和得近乎透明。我把手背贴上她的指尖，温度交换，像完成一次无声的契约。
“到那时，路会更远，但我会走得更慢，好让你看清每一朵塞西莉亚花。”
午后，飞艇返程。云层很低，像大片未化的雪。芙宁娜靠在舷窗，风车插在耳后的发辫里，叶片轻轻晃动。派蒙终于暖和过来，趴在桌板上写旅行日记，第一句就是：今天，我们点亮了雪山的黎明。